〈三〉
“爷,我回来了!”我像往常一样,每天都会按时回家。进厨屋做饭的时候,发现晓莉在玩水,我说:“晓莉,别玩水了,哥给你做饭!”我把晓莉拽进屋里,让她做桌子旁边,我给她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我说:“三妹,听话,你写一首诗,我去烧锅做饭。”晓莉说好。
俩大狗象征性地叫唤两声,我说:“哎呦!叫啥!再叫打你啊!”穷人家的狗很听话,你一吵它们就蔫头耷脑的了,卧在地上很听话。
我压水的时候,吓我一跳。因为我看见了不远处的墙角处有两个人影。我以为眼花了,就继续用压水井压水。我低着头装作看不见,继续压水。然后就跑过去看,结果也吓了她们一跳。
“你俩咋跑这儿了?你们咋摸过来的?”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眼前脏兮兮的女孩儿,她这次终于说话了。
“我……我想……”小女孩儿吞吞吐吐地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话。“扑通”一声,眼前的小女孩儿跪下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惊慌失措中搀扶起她们。
“你们起来,有啥话你说?别这样跪着。”
“我……我想……跟着你……住……你……人好!”好像是几天没说话了吧,女孩儿说话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着说话。
“这个……你们先站起来……我去问问俺爷好不好?”我把她们俩领到堂屋里,搬了俩俺爷做的小木头板凳,让她们坐上面,我蹲在门口的黑门旁边。
大黄狗和大黑狗叫唤地嗷嗷叫,我说:“你俩别叫了,烦不烦人!别叫了,再叫唤,打死你们!”俩大狗好像是听懂了我在吵它们,才算是停下来了,也不叫唤了。
“爷,这俩要饭的……想住这儿……”我无奈地和坐在床上的爷说这件事儿。俺爷说:“住就住呗。住几天?”我说:“不知道。”
“我不……不要饭……我……我管干活儿。”瘸腿女孩儿慌忙地说道。我说:“我知道你不会白干。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爷爷年纪大了,虽说我这几年当家,一家人的开支都是我,但我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工资三千九,三千给晓明打过去,供他上学,九百留家里花销。如今在舔两张嘴,怎么办?
我拨通了晓明的电话。“喂,大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哥……”电话里晓明的声音,不停地问我。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晓明,给你商量个事儿,家里又来了俩人,你说……”我无奈地告诉晓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哥,我不管啥原因,我觉得咱们一家子都是咱爷维持着,如今咱爷年纪大了,你照顾着这个家,晓莉又那个样子,我现在也帮不上啥忙,一切就听你的安排吧。你同意,还有咱爷同意就行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不过,我提醒你的是,别被人家骗了……”我没想到晓明会有这样的思想,或许是这个家的原因,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爷,你说……”我试探着问俺爷。
“你带回来的,想让她们住就住吧,你当家你做主,你自己看着办吧。都不容易,能帮就帮吧,学校里,你能不能……”俺爷说话总是带有询问的语气。
“我不能,爷,你别想了,这个教师的工作,我努力了好久才换来的,没了这个工作,谁照顾你,我怎么养活我们一大家子?我怎么可能一直在家里待着!你别管了,她俩我养活着。一家人我都养着,你放心吧,你就好好享福!”俺爷年纪大了,就想让我每天陪着他,可是,我不能天天待在家里。
小时候,光靠着爷爷的退休金过活,根本吃不饱。我和晓明没吃过奶粉的味道,都是俺爷用米汤养大的,一辈子了,也苦过来了。记得小时候跟着俺爷在东地一起挖野菜,回家淘洗干净,炒炒吃,蒸着吃。
还和俺爷一起给人家挖瓶盖。过去挂吊针都是用玻璃瓶子的。用完了要回收,刚好镇里有一家专门清理这种医院处理的玻璃瓶子的,使用的都是村里的老太太们,还有年轻妇女也能干这活儿。只要是在家里闲着的大人小孩儿,都可以干活儿。论斤称,一毛钱一斤。
俺爷也领着我们兄弟俩干活这个活儿,就是爷爷用钳子把玻璃瓶盖上的锡和皮套弄掉,我和晓明分开锡和皮套,把它们分开装进一个袋子里,然后,去找老板论斤称,应该给多少钱就现场结账,当时我记得,全镇里的人都干过这种活儿。
“你俩先做着,我去做饭。对了,你会不会烧锅?你帮我烧锅吧,我炒菜。”我对眼前的瘸腿女孩儿说。
在厨屋里,我把大锅里放上几把米,篦子上面放了六个馒头,盖上锅盖。点着火,就让她烧锅。我看另一个女孩儿始终拽着眼前女孩儿的胳膊不离开,就问她们叫什么名字?瘸腿女孩儿说不上来。
我看着院子里的仙人掌和鸡冠子花,就笑着说:“要不你叫仙人掌,她叫鸡冠子吧。”我指了指拽着瘸腿女孩儿的另一个女孩儿。瘸腿女孩儿“扑哧”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另一个女孩儿好像是没听见一样,抱着瘸腿女孩儿的胳膊,眼睛看着大锅里烧的黄色的火焰出神!
“这样吧,你叫桃红,她叫桂花。管不管?”我问了瘸腿女孩儿,她好像同意了,没说话。
吃晚饭的时候,我问瘸腿女孩儿的腿怎么了,她说被人打的。我问谁打的,瘸腿女孩儿不说话了。我问旁边比她个头儿小的女孩儿,头发那么长为什么不剪断?瘸腿女孩儿回答说:“她是哑巴!听不见!”
以后这个家里就又多了两个妹妹,一个是桃红,一个是桂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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