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将都城北迁了。
新都离固原城不远,于是固原城来来往往的人忽然一下子多了起来。
固原城里有条骡马街,因离马场不远,且一整街除了官用的住宅和府邸,剩下的都是一些卖马料和马具的商户,以求能有点收入。时间一久,这条街就被叫做“骡马街”了。
今天的骡马街很热闹,因为马场的新总管事大人要成亲了。
上一任的总管事,死在了给前线送马的路上,所以现在的新总管事,叫陈煦。
他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青涩。
是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年轻人变黑了,也瘦了,但双眼依旧明亮,嘴唇边上也有了些唏嘘的胡茬,这是被固原城特有的刀子刮过的痕迹。
姑娘是本地的。没什么显赫的出身,也没有太过动人的容貌,唯一有特点的,是常穿的那身洗得发白,还有很多补丁的衣服。可陈煦却常对人说,这姑娘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风景,这样的姑娘,是无论如何都要娶回家做媳妇的。
第一次见姑娘的时候,她和爷爷在骡马街的一个小角落里摆摊,卖一些自己做的粗面饼和给马吃的干草料,那老人很实在,陈煦从他那买的每一捆草料量都很足,从来没有偷工减料。一来二去,陈煦就和他们很熟了。
等到第二次去的时候,那摊子就只有姑娘一个人了。
姑娘说,上个月有差人老爷去她们那里招人,开出了很高的价钱,老爷子没忍住,就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听人说,前些日子在驷马原那场战斗中,大玄先锋军准备的新鲜人血不够用了,就从后勤队里抓了一些,老爷子刚好就在里面。
说那些事的时候,姑娘总是低着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被一个心仪的男子看到领口的补丁。
许久,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大人,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人过得太寒酸了?”
说完就又低下头,好像怕那位高高在上的总管大人生气。
“怎么会呢”。
年轻人轻轻摸了姑娘的头,这姑娘,也只比他小一两岁吧。
留下了一些买货的钱,陈玄走了。
“人拼尽全力活着的样子,一点都不寒酸。”
陈玄在路上想着,想着想着,鼻子就有些酸了,想先生了。
第二天,他提亲了。
新婚的那一夜,陈煦在婚房的门口蹲了一夜,喝了好几大坛酒。
清晨,蹲在门口的,就成了两个人了。
陈煦醒了后,她才扶陈煦回屋,替他盖好衣裳后,姑娘没头脑的说道:
“以前,不管生活有多艰难,爷爷也像你一样,爱喝酒,还总爱说我是小孩子,说小孩子不能喝酒。我偷偷尝过爷爷的酒,又苦又涩,辣得舌头都要掉了。就这东西,还不让我喝。”
…………
“大概是因为,小孩子不喝酒,也能活得很快乐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禾,禾苗的禾。当然,以后就叫陈禾了。”
两个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总是很容易就依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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