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爱回家,这样的渴望从没消减过。关于家每一幕都会重复,却不会单调。
到赣州时,已经12点半,妈妈在车上眯着眼睛。她看到我便递给我一个五仁月饼,一边说着:“饿得肚子都嚯嚯响了吧。”其实五仁月饼的味道不好,但我吃得很香。一进家门,我的妈妈转头进了厨房,热了一大锅的闷鸭子,油光闪闪的,这吃完就睡觉肯定飞生肥肉。“妈,我不饿,不吃。你不用热”“不行,你一点东西都没吃。”我又看了一眼鸭子,像是很有味道,反正都这么晚了,我就晚点睡好了,妈妈十分满意地看着我。
电线上晒的是刚换洗的被单,猫咪趴在地上打哈欠晒太阳,我家的微微追着大黄绕圈圈。我的手里还拿着柚子,妈妈在厨房里炒菜,都换成了我爱吃的菜。隔几个月回去,哥哥的口头禅就变成了“我去买点螃蟹,你没吃过。”“要不要吃虾。”“在家吃一次火锅吧,学校没得吃”。“这个烫皮你拿去学校吧,慢慢吃掉。”嫂子也在我回家之前叮嘱我带个箱子回来装吃的。可能他们都把我当掌上名猪了吧,我还挺开心的。我软乎乎的大床,使我躺上去就觉得人事圆满。
我虽喜欢雨天,却更爱家里的晴天。家里有一亩鱼塘,塘畔上长着一些柳树,还有荆棘丛,常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和树。若是晴天,那样的风景便全映在水面,随着水波晃啊晃,把人的心都带到远方去了。妈妈很富有,她种的辣椒都是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更显得色彩明丽。以前和妈妈去土里种菜,经常看见瓢虫的脚抓住了茄子树下面的叶子,白萝卜,红萝卜,都在大地的摇篮里浅浅地睡着,全不拿这园外的热闹当一回事。爷爷奶奶和我们分着住,他们情愿住在冬暖夏凉的土屋里,爷爷近来养了一只鸟,他每次来我家时肩上都落着鸟。我对它可是又爱又恨,这家伙在客厅里的凳子随意大小便呢。我喜欢阳光,所以我也喜欢影子。老屋残缺的墙上,总有圆形的光斑,因着阳光无私,万物皆有迹可循。要是雨天,就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听上一上午的歌,怀想起那些熟悉的面孔。
故乡回了家我便很少出去。小小的房屋就满足了我的所有需求,我穿着外婆的花夹袄和大脚裤,再翻出了初中的校服外套裤子,顶着妈妈的碎碎念走来走去。头发有时不扎就随意地散着,要不就随手一拢。我相信随意舒服就是最高的时尚,虽然常常受到来自妈妈,哥哥和嫂嫂的威胁:“你这样以后水敢要你。”,然我悠闲地答:“不要也不愁,你们收了我就行”,顺便扭着破裙再做几个鬼脸。接着就是挨个的嫌弃,不说也罢。吃么,大口吃肉,大口吃菜是我的法则,趁着还能吃,趁着还想吃。
在妈妈这里,还有一个规矩铁打不动。她把自己挣来的钱存起来,我没见过她买过些什么。如果我第二天返回学校,她一定会给我些钱。印象很深的一次,她刚扛完四十包水泥,洗完手又进了厨房,意外地,从来很熟练做饭的她手忙脚乱。我正收拾着东西,她便把一星期存的钱都塞进我的书包里,脸上的汗还不停地淌着。她转而又给了我一罐自己浸泡的红辣椒丝,她知道我爱吃辣,所以特意准备了一罐让我带去。我不想妈妈看到我哭,就推了推她,低头又收拾起行李来,不说一句话。我再也不让爸妈送我了,因为不忍看到离别的脸庞和身影。
家,它不过是甜蜜的羁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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