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有那么一段遗憾,他们或大或小,或明显或迷惘,或失落或痛彻心扉,但如论如何,过去的不会再来,你们的遗憾我无从得知,只愿我的这份遗憾,能够给你的回忆带来一丝丝的安慰,好让我们整理好心情,继续向前走。
题记
那一年,我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六科重修外加三科刚挂的,大学果然和我预期的一样无趣烦闷,但我没有想到拿到一张毕业证加一张学位证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看着范斌朋友圈晒出的海边烧烤照片我深深的往肺里吸了一口劣质烟,原来考个专科学校也是非常不错的,最起码毕业证好混,而我们这种非重点但装重点的普通二本院校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严,本着这种严厉管教的态度,校长开始对我下达苦口婆心的最后通牒,校领导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退学或者把欠下的补上,我似乎只有这两条路可选,因为这个问题,刚刚开始的暑假也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踏上回家之路的列车,也好似开往鬼门关一样令人胆战心惊,但那有什么办法,该来的总要厚着脸皮去面对,等我的脸皮磨练到和旅行箱皮一样厚的时候,或许就有机会在这个倒霉学校毕业了吧,亦或者,我终究适应不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教育方式和听得一头雾水的专业知识,最终放弃学业成为范斌那样畜生的终生笑柄,想想后背就发冷。
我坐上了绿皮火车,趁车还没有启动望了望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有的神情焦灼,有的目视远方,有的笑逐颜开,有的黯然神伤,而当火车飞驰而过的一瞬间,他们都成了背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眼中,我垂下头,回想起这几年的大学得生活似乎尽显失败,当年高考,我胆战心惊的和母亲大人低语:“我想考汉语言文学。”
然后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咆哮:“学那玩意有什么用,我供你上大学是希望你将来有出息,不是供你去玩的!”我默默地点下头表达赞同,心里却有一万个反对的音符响起,奏起了一首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气消后的母亲找我触膝长谈:“妈只是替你着急,咱们家条件不好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其实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事儿,别人都做不了主,你想好了就行妈不反对。”我顿时笑逐颜开的说“其实汉语汉文学吧…..”
“你学那玩意能有什么出息?!”
从此以后我就没有再提汉语言文学,学着范斌的样子报了当时最火的机械专业,范斌说我这叫盲目跟风,我也不辩解,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算是有出息的专业,对于范斌,我是真心不相信这小子是因为兴趣爱好才会报学机械,他家电灯泡坏了都是找人帮忙换的。
我把自己沉重的包袱放在了旁边空着的座位上,没想到立马上来了位姑娘,我稍有不悦,火车开了有段时间了,这找座位的效率也太慢了,我向她微微点下头,把包放到自己的座位底下,姑娘轻轻坐下,脖子上的挂坠使劲的摇晃了几下,便停在了胸前。
我无意冒犯,但我的眼睛仍然不听话的望向那只项链,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副项链是我曾经送给过某个女孩的礼物,或许是同款,但在这么大的火车上能够看到也实属巧合,本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泡妞潜质,我决定和妹子聊聊人生,谈谈理想,扯一扯一只叫做犊子的动物,我故意咳了咳嗓子,用一种含苞待放的老流氓般的声音提醒她把踩我脚的鞋子挪开,她很有礼貌,不断的点头道歉,额头上的汗珠像倾盆而下的大雨点点滴滴的落在我新买的白色衬衫上,她又想道歉,愧疚不已的心情全部写在了硕大而红晕的脑门上,为了我唯一还算一尘不染的裤子着想我连忙制止她,转而用一种亲切的如同大哥哥的声音问她:“妹子哪里人啊?”
她对于陌生人的戒备可能因为自己的失礼,也因为我变正常后温文尔雅的态度而彻底瓦解,她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狗终于回到了自己温暖的狗窝。
“大连人,在沈阳上学,放假回家去,大兄弟你呢?”她注意到我还在看她胸脯上的挂坠,脸上略微泛起一丝尴尬。
我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个叫我大兄弟的女孩,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女汉子一枚,我对她顿生好感,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应该是上天给予的恩赐,她让我疯狂的想起了一个人,我记忆的洪流在翻涌咆哮狠狠地敲击着韧通二脉,为了跟她解释下我并非流氓,我给她讲述了一个痛彻心扉的,听完能让男人抓狂,女人发情的动人故事。
那一年,说是出人意料也好,正常现象也罢,我的好哥们范斌被其所报的学校录取了,虽然是专科好歹是时下最热门的专业,我就惨了,被掳到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破学校的一个破学院的破专业,住的寝室都属于与世隔绝,上的课更是闻所未闻,每天捧着一本纸书,听着天书,写着情书,慢慢睡熟,日子过得也算惬意,但总感觉过着过着就迷失了自己,生活中好像总是缺少些莫名的动力。
你一定会说是缺少了梦想,但当时的我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固执的认为,是缺少了女人,于是乎,刚写的情诗趁热啪啪往外送,别说,还真荡起了无数少女美丽而又丰富的春梦,只是现在拿来一阅,感觉像是喝了半瓶陈醋,酸!
我想你,在阳光明媚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天空恰好泛出鱼肚白的时候,
我想你,在烈日当头的中午蒸汽缓缓上浮,暖风恰好扫到我脸上的时候,
我想你,在夜色朦胧的旁晚虫鸟尖声鸣叫,月光恰好撒在马路上的时候,
我想了你那么久,你是否会感应得到呢?是在阳光明媚的早上,或是在烈日当头的中午,亦或是夜色朦胧的旁晚,
我想你,或许与你无关。
我翻起手机重新找到了这首诗给女孩看,忽然发现自己当年好傻,竟然写出这样的诗送给女孩,而那个女孩更傻,竟然因为这样的一首诗对我刮目相看,也许青春,就是要让我们这样子傻傻怀念的,没有二过,没有疯过,算什么青春呢?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我青春的重要见证人之一,她现在在沈阳,一个不算太远,但几乎让我找不到理由再去的地方。
初次见到她时,她是个单纯善良到让人想哭的女孩,或许岁月的尖刀现在已经狠狠的在她无邪的大脑门上刻下了现实二字,又或许她依然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本质顽强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管她呢,反正已经是多年不见形同陌路的旧人了,我只记得当初见到她的摸样,那一天新生报到已经是深夜了,我独自一人提着旧皮箱从乡下来到城市,唯一的感觉就是你们城里人真会玩,成群结队的高楼大厦像刘二狗家的牛群,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街道每个人脸上都像写满了欠条,火车站下车像疯子一样拉人的出租车司机搞得我直憋不住笑,偶尔还会遇到装作没钱的可怜人士当面要钱场面也是感人,到了晚上旧皮箱被我拖成麻袋状,负责接待的学哥们睁着睡眼蓬松的眼睛给我指路,漫长漆黑的羊肠小道,只有她的背影和冷风相送,那个时候我就对她飘逸的长发和魔鬼的身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欢,我想我已经深深的爱上她了,所以在开学后军训结束的那一个月里,我开始走上写情诗这条不归路,其实我并没有勇气把自己用炙热的感情浇灌而成的那张纸给她看,只是在无限好正青春的年纪里,我们需要用一种健康的,积极的方式来释放自己的压力,于是乎我用自己的右手代替了左手,时而左手右手再来一个慢动作,写了一首油都洒的差不多的打油诗贴在了自己的床头柜,底下写上了她的名字,本想用这个激励自己好好学习日后娶她,不料第二天这首藏着不能说的秘密的打油诗就被公之于众,赫然陈列在她的书桌前。
我发誓,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我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杀了他,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玩笑般的举动,我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我承认当男人的第六感通知我这个姑娘不但不排斥你反而应该好像差不多对你有意思时,我的心情是激动的甚至是亢奋的,我不知道有一天我有了儿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绝对可以和有了女朋友的心情相抗衡,那是一种复杂的,激动的情绪,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原来那种富有成就的幸福感来的比放声大笑还要爽快,我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嘿,你有对象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了!”
谁能想到,一个月后,你不再是一个人,这句话竟然成为了一种负担,打游戏的时候来电话一定要接,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要为你伴侣的心情考虑,考试前必须要复习,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们要一起顺利毕业找到薪资和社会地位都比较相符的工作才能保证长久,吃饭不能一个人,睡觉前要说晚安和午安,少说一句就有可能成为你不爱他的铁证。
两个月过后,我终于明白我写的烂情诗是有多么误人子弟,我拒绝别人传看,因为女人并没有诗中那么美丽,她们白嫩鲜滑的大腿里藏着刺人的利器,酥软浑圆的胸脯里暗藏玄机,她们是天生的男人杀手,用甜美的外表征服男人的心,然后再用所谓的责任来束缚男人,捆绑他们的自由,最重要的是,她们以时机不成熟为借口拒绝滚床单。
三个月以后,我的爱情已经走向了婚姻的殿堂,因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想我们的爱情现在已经躺在灵柩里不动生息,而她,这头囚禁我的野兽,竟然浑然不知的拽着我的肩膀问我中午吃什么,我面无表情,心想中午怎么把草原上狂奔的草泥马抓来阉了下饭。
三个月零一天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回大连老家,那天她特别高兴,抱着我的手始终不愿松开,我试图挣脱,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情急之下拽过路边摊卖的廉价项链问她是否喜欢,她是个天真的孩子,那天她睁大着眼睛看着那副项链,好像看到了闻名于中外的稀世珍宝,她带上项链,手舞足蹈的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上蹿下跳,惹得路人一阵忍俊不禁,我几次想和她心平气和的谈谈,都被她诸如哪家店好吃,哪里的衣服便宜,哪里的公园有孔明灯的借口压了下去,等我们上了火车,我才意识到我必须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了,于是我开始故意找茬,故意让她为难。
“你踩到我的脚了。”我是有多天才才想到了这么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借口。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她笑呵呵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学着和我道歉了,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事情,两个人的感情也许可以骗的了别人,但绝对不会骗得到当事人,作为女人的第六感,我相信她也察觉到了什么。
尴尬的是,她一个起身,额头上滚滚的汗珠像倾盆而下的大雨点点滴滴的落在我新买的白色衬衫上,我像是终于逮到了诽谤别人借口的卑鄙小人,开始了暴跳如雷模式。
“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啊,一个女生怎么出那么多汗,我的衬衫啊!”我像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般开始胡言乱语,其实一个人额头上的汗珠能有多少?几滴咸咸的液体比眼泪还少,我也是脑洞大开,借此机会把之前能想到的种种小摩擦想更年期的妇女一样全部絮叨一遍,火车上看热闹的人蜂拥而至,我发泄爽快了,望着越聚越厚的人层竟也有一丝不好意思,我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说干净了今生想和她说的所有的话,然后以我们分手吧华丽收场,我感觉如释重负,这么长时间心中的大石头怦然落地,激起心中千层巨浪,也激起了女孩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待人群散尽,我明白了我的这段感情也算是曲终人散了,她低头不说话,止不住的啜泣,我竟然习惯性的想要上前安慰,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有那么一秒钟的时候我竟然希望时间可以倒退,我希望我发泄的话语如梦一场,我希望搬回那块石头重新压住我,好让我找回失去的踏实和安全感,但在下一秒我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我,泪痕依旧,却看不出一丝伤感,她握住我的手轻轻的对我说:“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干嘛不早点告诉我?看我把你折磨的,好好过,大兄弟,我就陪你到这里了。”她心疼的拍了我一下,然后迅速灵巧的收拾行李下了车,阳光刺眼,她脖子上隐隐约约的项链闪痕反射着强烈的光,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飘逸的长发,魔鬼的身材,像极了刚开学时指引我前进的黑夜中的亮光。
坐在我身旁的女孩已经熟睡,她脖子上发亮的项链比胸部还要惹人眼目,我略微失望的望着熟睡的她,那个同样踩到我的鞋,把汗滴洒在我衬衫上的女孩在时隔多年之后仿佛重新坐到了我的身旁,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像一口老酒闷在我的心头,按照讲故事的一贯套路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有一张嘴问我:“后来呢?后来怎么样?”,然后我再饶有兴趣的继续讲下去,我环绕四周,发现后座还有一位老大娘一直盯着我看想必是一直在听我的故事,我凑了过去说:“大娘,你不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大娘操着一口方言,说着类似于“傻逼,神经病!”这样的话然后转过身去,我像是得到了鼓舞,饶有兴趣的继续讲了下去。
“后来她找到了新的男朋友,一米八大个的学生会主席,对她特别好,他们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明年毕业就一起去三亚旅行,而我后悔了,我发现我还是离不开她,我哭着去找她,那一年耽误了学业,辜负了全村的期望,背负着六科重修外加三科刚挂的科目留校察看,却再也没能和她再说上哪怕一句话,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我环顾四周,再也没人听我说话。
火车继续开动,窗外下起了雨,奇怪,玻璃明明关着,为什么豆瓣大的雨滴不停的掉落在我的眼睛里,这雨真大,出奇的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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