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滴一滴的落在窗户上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便滑下去,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窗户前已经很长时间了。
女人说:“是不是又想家了?”
“还是你了解我。”他淡淡的应付了一句。
“你从来不抽烟,有心事儿的时候就会在手里夹一根但从来不点着。呐,你看!”她指着桌子说:“这是我换的第四杯茶了。”
男人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扔掉烟坐在了沙发上,他伸手示意女人躺在他怀里。
“是啊,我想家了!每天都在想,每天都想回去,每天都想见到爸爸妈妈,每天都在想他们见到我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这是他离开家的第七个年头,这七年的前四年里从没给爸妈寄过任何东西、也从没主动给他们打过电话。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一天被同村的伙伴无意中碰见,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他甚至都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才会有勇气给爸妈打个电话。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将发生在四年前的事情对现在的这个女人讲了出来,也是第一次将那件事说给别人听。
爱一个人是会想尽办法让那个人感到快乐和幸福的,我不知道做得够不够好,但我还是会去做,因为我只想让那个人知道我在努力对你好!
正是因为骨子里有这样的一种想法,他才带着现在的这个女人来过情人节。
之前他谈过很多个女朋友,但是过情人节倒还是第一次。也是在这一天恰巧遇到了他同村的老乡,也是在这一天他第一次将发生在四年前的事情对现在的这个女人讲了出来,也是在这一天他第一次害怕这个女人会离他而去,怕得要死。
“问哥、问哥、问哥!”他转过头却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
“怎么了?”女人问。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我?”
“没有啊,这周围也看不见什么熟悉的人啊。”
“也是。”他怀疑的应付了一句:“走吧,吃饭去吧!”他转过身正准备走。
“问哥!”又叫了一下,他转过头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人跑了过来:“真的是你啊,问哥!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你是?”
“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国,以前上学的路上炸金花,‘要想赢钱,屁股朝南’,想起来了没?”
“哦——”他焕然大悟地说:“是你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在这儿找了份工作,在工地上干瓦工呢!”
“就你一个人还是有伙伴啊?”
“都在都在,大成、二虎、还有二虎他媳妇儿,我们几个都在这儿呢。”
“大成也在这儿呢?”
“是啊,我们有五六个人呢”
“那你给他们打电话都叫过来啊,我请你们吃饭。快点打快点打。”
“哥,这里是县城我们工地在乡下离这儿有一段路,他们来不了。”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爸给我打电话说给我说了一门亲,让我回家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年底就把婚结了,所以我才正准备回家呢。”
“哦——那你啥时候的车啊,要不去吃个饭?”
“快了快了,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吧,没时间吃饭了。”
“那你下次还来的话就找我,我给你留下我号码,还有把大成他们都叫过来我们好好地坐一会儿喝喝酒。”
“行行行,哥,你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所有人都在找你啊!”
他的脸抽搐了一下后毫无底气的问了一句:“我爸我妈还好吗?”
“哎,哥,你爸你妈有你姐照顾,乡亲们也会帮一些忙,可是他们的心病还是在你啊,阿姨的头发都白了。”
“我爸呢?”
“叔叔本身就是个要强不太爱表达的人,他又怎么会把一切都表现出来呢?”
“是啊,老爷子就是那样的,从小到大啥事对我都特别严厉,不允许我乱做事,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一个字都没对我说,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说不出口而已。”
“哥,后来那个女人回村里了,她当着全村人的面给叔叔阿姨跪了下来,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给了叔叔阿姨五万块钱,但叔叔只拿了三万,他说‘那是他应该拿的’。村里人打算把那个女人交给警察但叔叔没同意。”
女人的脸色变了,她突然觉得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无所知,其实真的是一无所知。因为他从没谈起过他的过去,甚至没谈起过他的家人,女人一直以为他是个孤儿,所以就从没打听过他的家人。
“不提了,都过去了。来!认识认识,这是你嫂子!”
“哥,我不知道有嫂子在!”陈国难为情的解释了一句后说:“嫂子好!”
“兄弟好,一起去吃饭吧?正好我跟你问哥打算去吃饭。”女人满脸笑容很温柔地说。
“不了,嫂子,我马上要发车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在找你俩吧。”
偶然的相遇、短暂的寒暄让这个本该浪漫和快乐的情人节蒙上了一层浓雾。
女人在想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从不提起家人?而那个女人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我在他眼里是替代品还是真爱?
而男人却在想:这件事情我积压了四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而现在该不该对她说?说了她还会跟我在一起吗?不说的话她还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过去是过不去的过去,而我们要的未来却迟迟不来。
“走吧,去吃饭。”陈国走后男人平和而又温柔的对女人说。
“你不应该对我说说你的过去吗?”女人还是问了。
“走吧,先吃饭,毕竟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纪念日,我想先把它过完。”
“那你打算啥时候跟我说?”
“边吃边说。”
短短几分钟过后,俩人就来到了男人提前订好的咖啡馆的位置,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是男人特地去掉了两件精心准备了好久的礼物。
如果没有遇见陈国,今晚会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但是现在他必须给她一个解释。
一大捧玫瑰花放在桌子中间,在昏黄的灯光下宣告着爱情的主场,外边的广场上一个男人推着婴儿车停在了他爱人的身旁,俩人一起放开了爱人手里的粉红色气球。
“《向全世界宣布我爱你》这是你说喜欢我的那天给我唱的一首歌,你还会再给我唱吗?”。
男人没说话走开了。
突然咖啡馆的扩音器里响起了《向全世界宣布我爱你》,女人知道这是男人刚才出去后特意点的歌,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她还能相信他吗?
男人回来后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去做。”
“你不觉得你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给我一个解释吗?你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啊?”女人流着眼泪几乎是咆哮着说完了这几句话。
男人掏出纸巾走过去要为她擦眼泪,而她一把手甩开了他伸过去的手,男人回到座位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干后慢慢的说道:
这个故事得从八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高一。
在学校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混混,几乎天天打架。最后在高二下学期刚开始一个星期我就离开了学校,没告诉爸妈也没告诉老师。带着身上的五百四十块钱去了省城的一家火锅店打工。小混混嘛!总是能跟一些把头发染的红的绿的的年轻人走到一起。因为我比较狠,不害怕打架,所以没过多久身边就围上了几个称兄道弟的朋友,一起抽烟、一起打架、一起找女人。可是我只跟他们出去了一次我就不怎么出去了,因为他们每次一出去都会叫女人,有自己带去的、也有到酒吧之后现场叫的。每次叫女人都会去开房,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女人的人,再加上我骨子里很排斥跟女人瞎搞。所以我就不想跟他们出去玩了。
有一天晚上去离火锅店不远的理发店理发,恰巧碰到一个女生也在做头发,不得不承认她长的特别漂亮,我偷偷地看了她好几次。
突然她主动开口说:“帅哥,我漂亮吗?”她是直直的盯着我问的。
她问的时候我脸皮都僵住了,我想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没想出来该怎么接她的话。还好头发很快就剪完了。
然而我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走出理发店后正往火锅店的方向走,因为火锅店是包吃住的。可是没走几步她就追上来了。
“嗨!帅哥去哪儿呀?”
“回火锅店睡觉。”
“哇!你这么年轻就开火锅店了啊?”
“没有、我在那里边打工。”
“你这么年轻就出来打工了?她一脸惊讶地问”
“你不也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年轻?”
“看着很年轻。”
“那你喜欢我吗?”她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跟她离得很近很近,跟电视剧里男女主接吻的距离几乎没差别,她的呼吸似乎像烧红了的煤块,烫红了我的脸。
而令我更加惊讶的是她吻了我,她竟然吻了我。
我从来没吻过女生,甚至连手都没碰过,而她却把手放在我的胸前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停地说:“你紧张什么?心跳这么猛?卧槽,鉴定完毕,你还是个小狼崽。”
而我还在一脸茫然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你再看我就喊人了啊。”
我两只手抱住她的头,亲了上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我知道我很享受她带给我的心跳的感觉,很享受、很享受!
她愣愣地说:“我是不是刺激到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不知道!”
“对不起,我先走了。”她立马就拦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她以为她表现得很从容,可我还是发现了她的慌张,或许是她没想到我竟然会强吻她吧。
在她上出租车要离开的那一刻我开口问她要号码,她说:“号码是用来约炮的、但人是要遇见的,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如果再见你就做我的女人好了。”我真的没想到她调整的会这么快。
她走了,没再说一句话,也没给我电话号码。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几乎在每个这个时间段都会去理发店周围转转,因为我想遇见她!
你的心里装着一个人,你不知道她的名字、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你甚至不知道她在不在这个城市?可你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她出现过的那个地方,你盼着能遇见她。即使,你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她,你还是会相信她下一秒就会出现,甚至做个关于她的梦你都会笑着醒来。可能这就是爱吧!
我已经十三天没看见她了。
第十四天,我又一次去理发店周围。暗暗发誓:明天我不来了!
第十五天,理发店旁边的马路上一对情侣激吻着,好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两个其他的都如空气一般。心里骂一句:“艹!”
第十六天,火锅店加班。忙了一天,浑身酸痛。女同事对我说:“刚哥,老板说明天不用上班了,今晚去通宵啊?”
“我现在只想睡觉,你和别人去吧!”我不耐烦地随便应付。
“卧槽,人家想着和你出去玩玩游戏,那管他们呀?算了我也去睡觉了。”女同事没好气地离开。
第十七天,昨晚没睡好,因为又梦见她了。
第十八天,我在理发店周围已经转了三个多小时,而她还是没有出现。我走进理发店:“老板,洗头!”
“好嘞!先坐一会儿。”
“老板今天生意好吗?”一个女人走进来问。
没错,是她!
正在洗头的我猛地抬头溅了理发师一身水,理发师破口大骂。不仅没洗成头还赔了一百块钱。
没吹干头发我就跑了出去,没错,是跑出去的!我出去的时候她也追了出来顺便带了一条理发店的毛巾。她叫住我说:“头发还没干就跑出去,我就那么吓人啊?给!擦擦!”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如果再见到我,我就会做你的男人!”
“你说呢?”
“做!”
“你这么自信?”
“我还有心!”
“哦?什么心?”
“牛郎星!”
“那你应该在天上。”
“天天向上?那也不难。”我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她笑了。
那天晚上我和她去过小吃摊、上过天桥、看过午夜场,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停下来打算找个宾馆休息。可尴尬的是谁都没带身份证,最后一致同意的去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躺了一晚上。
在医院里她对我说:“我是个坏女人,别太把我当回事儿。”
“我也是个坏男人,刚好凑一对儿。”我笑着对她说。
“你跟我说说你有多坏?”
小时候我给领居家的水井里撒过尿,因为这事邻居家的阿姨满村子的闹、满村子的骂。最后是我爸抽干了她家井里的水又给装满了水。
小学时拔过女同学的头发,结果被罚站在教室外面一整节课。
初中时打架差点踢断同学的肋骨,同学爸爸找上门的时候我爸说尽了好话、道完了谦,最后给了他很多钱算是补偿。他走后我爸打的我胳膊都肿了,为此我跟他好长时间没说过话。
高一的时候我朋友送礼物给一个女孩被人打。当时我拿着拖把乱打了一通,打得他鼻青脸肿。第二天我站在我爸妈的面前听着教导主任和对方家长的责怪和谩骂。他的爸爸骂了一句:“日他妈的”!我拿起凳子就要打,结果还没出手呢就被我爸抽了一巴掌。
我忍着眼泪甩袖子离开,我妈追出来后跟我说:“我知道你打架有你的理由,我也觉得你的理由是对的,可是打架就是不对。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在被责怪的时候你的朋友并不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朋友现在很痛苦、很愧疚。也许正在教室门外焦急地等着你回去,但是他并不能替你承担这个后果。即使他跟那个女孩真的在一起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比起为了别人的爱情去打架我更希望你为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去打架。还有别怪你爸刚才打你,你已经长大了,你应该明白在刚才那种情形下你爸爸没有其他选择,如果你真的懂得你爸爸的苦处就少让他操点心吧。”
那天谈完话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女的是有男朋友的,可他还是瞒着我朋友很模糊的和他交往过几天,我也在当天被学校赶回家。回家后我爸让我跪在他的前面,他没骂我也没打我。只是跟我说:“一出点事就打架是莽撞,打完架还让学校知道是愚蠢,为别人谈不成恋爱而打架就是蠢货!”
我不知道这次给我爸造成了多大的财产损失,更别说跑过的路道过的谦以及拍过的马屁了,我只知道为了不让学校把我开除我爸找过姥姥的外甥,因为姥姥的外甥好像是在当个什么官,还给教育局的送过礼。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她英语成绩特别好。当时为了能够看见她,每天傍晚我都会一个人拿着本英语书坐在操场的围栏边上,偷偷的看着她。因为她几乎每个傍晚都会去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学习,而那个地方正好可以从操场那边看得见,结果期末考试我英语只考了13.5分.当时英语老师拿出一张全新的卷子,让我在一分钟内把所有选择题蒙完,我蒙了二十七分。英语老师大声的命令我:“以后的考试你必须在一分钟在之内给我蒙完,之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全班哄然大笑,直到现在我也可能只是以一个笑话的形式存在于那些人的生活里。
高二开学刚过了一个星期,没跟任何人说就跑到这儿来了,再也没回去过,也没给家里人打过电话。算一算的话,离现在也差不多两个月了。
“那如果我现在有别的男人你会打他吗?”他很突然的问我。
“你有吗?”我愣了一下神问她。
“我是说如果。”
“那就等你有了再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吧,现在我只想抱着你到天亮。”
她很乖的躺在我的怀里,那一刻的她好美!好美!
或许处在恋爱期的每一个男生都喜欢攀比、炫耀、张扬、自恋还有自信。我开始带着她去见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并且每一次见面我都会淡定而又高傲地说一句:“这是我家亲爱的。”而每一次见面都少不了吃一顿、喝一场。有一次喝过了头误了第二天的早班,还好我以前给老板的映像不错,他也不怎么追究。但是他意味深长的跟我谈了一次话。
他说:“阿刚,你觉得你现在的这个女朋友漂亮吗?”
“嗯嗯,挺漂亮的!”
我对他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的这件事正讶异的时候他又说:“别多想了,上次你带她来店里的时候我看见过。”
“刘叔,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我又不怪你带她到店里来。”他抢了我的话。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在长辈面前说女朋友这种事我还是比较腼腆的。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也曾追着姑娘满大街的跑。这么多年来在识人这一方面也算是有一些想法了,你和那个女的交往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吧!”
“刘叔,我保证我不会再误了上班的。”
他盯着我笑了笑 “你先去干活吧!”
“好的,谢谢刘叔!”
是个傻子都不可能不多想这次谈话,而他最后的那个微笑以及前面的留个心眼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我开始回想从第一次遇见她到现在的这两个月里发生过的一切。最后我只能总结为:认识她到现在发生过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但又很随意;跟她的相处都好像是顺其自然,但这种顺其自然又让我很怕。
我怕什么?
最后我拨通了她的号码,约她见面。
天桥下的车辆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像苍蝇飞过耳边一样的鸣笛声一紧一紧的在空气中分散开来,好似千万个人对着扩音器对我说:“时间过得那么快,谁他妈有闲情雅兴陪你浪费?”
“刚哥……” 她跑过来撒娇的抱住我:“找我干嘛呀?”
“想你了呗。”
“哼!鬼才信!”
“好了好了,说正事儿。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我故作神气的看了她一眼。“爱情!”
“爱情啊?爱情不就是你亲我、我亲你,浑身发热、激情四射吗?”她笑的不亦乐乎。
“我去你大爷的。”我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脸蛋,“认真一点。”
“不想认真,只想疯狂。”她开始和我打闹起来
“别闹了,我真的有事儿问你。”
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大吓到她了,她愣愣地说:“什么事儿?”
“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怎么了?”
“我找不到任何一个让你爱上我的理由、哪怕是很勉强的借口都找不到,我唯一的感觉是你只想和我玩玩。”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停顿了几秒钟后她又说:“今天起我俩别再见面了吧。”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在玩玩你。”
“你他妈真的只是在玩我?”
“草他妈呀,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说?”
“我他妈爱你。”
“那他妈的你咋知道我不爱你?”
“他妈你刚才说的玩我。”
“你他妈问的‘我是不是在玩你’。”
“那他妈你爱不爱我!”
“爱!”
“操哦,过来让我抱抱你。”我有些兴奋。
“凭啥我过去?”
“你跟我闹是吧?啊?反了你了?”
我一把拉过来就亲了她。这天晚上我和她第一次发生关系,也是我这一生第一次接触到女性温顺的美。
直到现在我依旧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问我:
“你什么感觉?”
“我还想再来一次!”我毫无掩饰的回答。
下半身带来的快感犹如洪水泛滥,我就像一头第一次走出山洞的狼崽,对新鲜的空气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欲望,我嗅不够、看不厌。她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得到满足,同时也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更加坚信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我要带她回家。
连续十几天的高档酒店让我醉生梦死,也是这几天我才第一次开始担心钱不够,开始痛恨自己怎么不像刘叔那样,坐拥一座最繁华的街道的火锅城。然而钱是钱、爱是爱,不能因为没钱就不能爱。我和她决定租房住,我开始各处跑,托各位新老朋友打听房子,经过十几天的谈价、比较,各种小算盘敲来敲去,租了一处我和她都接受的小房子。
一处不大的小租房一进门就是床,床对面则是卫生间,而床也只能是一张特别小的双人床,睡眠不好经常翻身的人恐怕半夜得摔下去好几次。
为了能让小出租房更漂亮点,我和她把所有的墙壁都贴上了粉红色的壁纸。她说:“如果爱情有颜色,那我希望是粉红色,不深不浅、不浓不淡,只要每个星期都很新鲜就好。”
每个星期天都会和她去花市买花,每个星期一都会换一种不一样的花,除了玫瑰之外。
为了更好的融入到彼此的生活里,买了电饭锅、买了菜刀。只要一个人有了时间,就会为对方炒菜、煮面,两个人都有时间的话就一个人炒菜,一个人煮面,这样一来倒省了不少的钱,可以出去吃、喝、逛、浪、买买买了。
我和她还一起去照相馆拍了一张合照,为了省钱没买相框,刚贴在床头的时候和粉红色的墙壁完全不搭,后来由我提议去花市买了玫瑰,围着照片一朵一朵的贴了一百一十一朵玫瑰花瓣。一个人、一辈子、一个羡慕死别人的遇见。还用她的口红在照片的上部写了“结婚照”。
每天的生活充沛十足,每天的幸福也呈指数上升。我的生活也从以前的打架、抽烟、喝酒变成了粗茶淡饭、柴米油盐。我和她也会去ktv喊上几句,也会在出租屋里喝上几瓶。和她去菜市场买菜,也会为了一两块钱跟摊主争上几句,要知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可是最烦去买菜的。
如果我那一次没有把她带回家,如果那一次她没有跟我回家,如果她跟我回家后没有人认识她,我和她一定会幸福、开心地生活一辈子的。
由于火锅店过年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而上班是轮换着的,所以我是初九回的家。
我和她一起回的家。
村子里经过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夸我,说她漂亮、个子高、问这问那的。问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敷衍了。所有的人都替我高兴,除了我爸我妈。因为他们一直都很希望我考大学,即使是后来我考了倒数第一,我爸还是很认真的跟我说:“你好好的读完高中,参加高考,哪怕是你真的考了个最差的大专我也会让你去读,别像我和你妈一样待在这里种一辈子的地。”
可我还是退学了,这是我不敢面对我爸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天晚上我爸、我妈、我还有她四个人一起吃的晚饭,那时我经历过的唯一一次很安静的晚饭。爸爸不说话,我不说话,只有妈妈和她偶尔说两句,也不过是多吃点饭之类的。我看得出来爸妈从骨子里就接受不了我退学这件事,更接受不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一个女人带回了家。
第二天就很热闹了,听说我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远近的亲戚都来我家拜年,其实也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样。同村的孩子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叫我出去,也想看看她怎么样。
真怀念两个人一起过的清闲日子。
有一天和爸爸妈妈去赶集,留她一个人在家。回来的时候家里乱糟糟的像是遭受了土匪的洗劫一样。
妈妈着急忙慌的打开了她存钱的小铁盒,里面的三万块钱已经不见了。我给村里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都带上棍棒,跟我骑车去找人。
不管是死是活我一定要找到她。
大西北的冬天像袖子里藏了一把利刃的面善杀手,路面上总是一段又一段的结着看得见看不见的冰,稍不留神就会免不了摔成个车倒皮破,再加上晚上的温度又发了疯般的低。我们经过一片苞米地决定停下来烤火的时候冻的都很难从摩托车上下来,手僵硬到连点着一堆干巴巴的玉米秆都废了好几分钟。
这天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半了。家里坐满了村子里的青壮年们,以及远的近的舅舅、姑父各种亲戚,还摆满了长短不一的铁棍木棒。昏暗的灯光底下好一排梁山众兄弟齐聚一堂的场面。可他们商议的不是举兵出伐,而是在谈论发生在我家的这个劫难。
管他们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想得到她的消息。哪怕就像是他们所说的“她是个骗子,趁我们不在家伙同他人偷了我家的钱然后双双出逃”等等,我不管你我不在乎,我只想得到她的消息。
终于所有人都各自回家了,耳膜的忍受、表面的坚强、心里的煎熬暂时放下了,几乎所有人都心有灵犀的特地安排了大成来陪我。
我和大成躺在炕上。我只记得他时不时的说些什么话和我有没有声音的“嗯、哦、对啊”。或许我发出声音了,也可能是我以为我发生出声音了。
直到他说出“阿问,那个人是个妓女”时,我竟然留下了眼泪。这一句话就像是刽子手里的大砍刀,一刀下去,毫无情面的砍掉了我所谓的坚强,砍在了我的肉里、砍在了我的心里、砍在了我全身的毛孔里,我被一刀一刀地砍的遍体鳞伤,我会不会被砍死?不!当他说出那几个字时我已经死了。我用尽全力抢了最后一口气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你家发生这件事其实跟我有关系。”
“你继续说!”
“你带她回来的那天我就认出她了,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我直接去找她了。我告诉她‘如果你知道她是妓女后会怎么样?如果叔叔知道后你是妓女会怎么样?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妓女后会怎么样?’”
“她求我不要告诉你她的身份,她说她很爱很爱你。因为你她已经不去做了,她只想跟你一起好好的生活。我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我不说又怎能保证别人不知道你的事,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在乎这种事的,即使阿问不在乎,全村的人也会用这件事去笑话他一辈子,甚至是白眼他一辈子。我给你三天时间,你不离开他我就告诉他。’”
“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我在省城的时候跟朋友出去玩,他们叫的人里就有她。”
“我爸知道吗?”
“知道,是我告诉他之后他让我留下来陪你的,可能也是希望我告诉你吧。”
“还有谁知道?”
“没人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几里外的那只狗又开始叫了。我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十七分。我悄悄的爬出被窝打开了家门,却被坐在门前抽烟的爸爸吓了一跳。我尽力压住我哽咽的喉咙不紧不慢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一直没开口说话,也没起身拦我。
在我爸的注目下,我走了,这一离开就是七年。或许他是坐在门前等我回家吧。
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爱的人爱的是谁,我们能做的就是毫不客气的好好爱自己、尽力爱她!我爱过你,也只是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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