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腊月,教室里的孩子们个个像猴屁股着了火,坐也坐不住,想赶紧放假,想赶快熬到煮油那天,想咸香的麻花,想油饦馍就着豆芽蒜菜,美美的润润自己稀缺油水的肚子,也在意念里把母亲承诺的新衣新鞋使劲想了想,向玩伴们炫了炫,要是新年那天穿上,不清多好看来!
学生时代,大多衣物经由母亲手工缝制而成,而新年节棉衣棉裤的布料,多是哥姐浑全的旧衣翻新的,也就是从前的里料作了表,从前的好面作了里,来了个彻头彻尾的改变。
母亲为了让自己六个孩子穿上足够好看的新衣,确是费尽心思。
三年级时母亲过年做了葫芦暖鞋,当时很排斥,说是老婆鞋,那时说谁谁家孩子穿了三片瓦暖鞋,有好看的气眼,也不知老母亲一针一线做鞋的辛苦,撅起小嘴给母亲添堵,四年级时母亲冬天给别人剪了三片瓦暖鞋鞋样,让父亲在集市上扯下八寸枣红带黑圆点的灯芯绒料子,那个新年便有了自己第一双栆红灯芯绒三片瓦暖鞋。
六年级时,由于上了初中,眼界高了,一度看不上母亲的手工鞋:“妈,人家同学有高跟鞋穿,我也要。”
那个年节,惯坏我的母亲经不住磨靠,腊月间让父亲购了成物(西式)高跟鞋,记得父亲花费三块五毛钱,打集市带回鞋跟不足二寸的金丝线暗红纺线搭带鞋,这三块五毛钱究竟是六十多岁的父母如何省吃俭用攒下的,自己不清楚,但除夕晚上,母亲打箱柜里一经取出放到炕上的窗台,自己便在炕上反复试活演练,又小心翼翼重新放回,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方在兴奋里迷糊。
时间够老,那份久远的欢喜未曾衰老,依然崭新的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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