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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一个身材矮小,有些丰满,干净利落的农村妇女。
印象里,她总是忙忙碌碌,每天要把屋子收拾干净才吃早饭。即使饭菜凉了,也是如此。所以,每次做完饭,我们就留一份饭菜放在锅里,等她忙完了再吃。
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偏执性人格,现在看来,她就是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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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矮,能有150就不错了,父亲大概173左右,但是母亲从来不自卑,甚至有些自恋地说:“当年我都没相中你爸呢,不是因为你姥爷……”
的确,母亲当年可是长得很漂亮的,还聪明能干。许多媒婆相中了母亲的勤快貌美,争相把自己的亲友家的儿子介绍给母亲。
可是,姥爷不同意啊。那时候,大姨二姨都嫁人了,姥姥死得早,姥爷让母亲帮助家里洗衣做饭,主要还是照顾我的小舅舅。
小舅舅长相丑,个子矮小,姥爷家里又拿不出像样的彩礼,所以,姥爷想让母亲多要些彩礼,填补家用,争取给小舅舅找个好姑娘。
那时,爸爸已经28岁了,人很木讷,没有对象。爷爷急的红了眼,不断托人给父亲说媒。后来,媒婆找到爷爷,要把母亲介绍给父亲,只不过彩礼要比别人家多很多。
父亲偷偷去姥爷的村子看过母亲,挺相中的,就央求爷爷去找媒婆说亲。爷爷家也不富裕,但是为了父亲,硬是东拼西凑给足了彩礼。
姥爷收了彩礼,不顾母亲的反对,把她嫁了出去。母亲闹过,哭过,但是姥爷一句:“你想让你弟打光棍吗?”就含泪不做声了。
在这件事情上,母亲一直都埋怨姥爷的。那时母亲相中了一个当兵的,很英俊。人家后来还去城里安了家。母亲总拿这个抨击父亲, 打击他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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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母亲还没来得及感受幸福,爷爷就先丢给她一个难题。母亲与父亲结婚,借了那么多钱,爷爷当然不甘心自己还,就提出分家,债务自然母亲也背了一大半。
母亲接连生下了大姐,二姐和我。三个女孩啊,爷爷脸色很不好。后来,母亲又怀了一个,可巧赶上计划生育特别紧的时候,父亲还是村里的会计,没办法,只好去流产。
那是一个男孩,母亲哭了好几天。没办法,生了这个男孩,父亲就要丢工作,还要罚好多钱。父亲说:“三个闺女也挺好。”父亲的话安慰了母亲,不久母亲又去做了结扎手术。
爷爷奶奶看不上父亲,只因为妈妈生了三个女孩。母亲与东西屋住的奶奶时常发生矛盾。父亲又是个孝子,每每母亲都是吃亏的那一个。 于是,母亲逼着父亲,从山东老家搬到了沈阳。
母亲的故事/3/
沈阳有我大姨和二姨,她们早年间嫁到了这里。
远在异乡的人思念亲人。姐妹们一封封期盼的信,坚定了母亲远走他乡的决心,于是在我五岁那年,全家搬到了沈阳周边的一个小村庄。
在东北的日子是很艰苦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时,母亲坚强的性格发挥了作用。
我记得小时候,每过完大年初五,父亲母亲就扛着镐子下地刨渣子。那时候没有大型机械,三十亩地全靠父亲母亲的双手料理。母亲矮小,很多时候累得吃止疼药,可活计一天也没耽搁。
春耕,秋收,日复一日。生活的艰难没有将母亲压倒,相反,她特别乐观。我记得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没事的,他爸,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父亲是一个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人。他什么事情都不太关心,只要每天有酒喝就行。母亲特别讨厌他喝酒,因为一喝酒,父亲就要睡一觉,很耽误干农活。
即便如此,母亲也不愿和我们一起批评父亲。她总是说父亲对她挺好的,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我想,我现在为人处世宽厚的性格都是受母亲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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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虽然是一个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的人,但是她非常尊重有文化的人。只因为父亲比她文化水平高,会打算盘,母亲一直都很爱他,包容他。
母亲很重视我们姐妹的学习成绩。虽然她不会辅导我们做功课,但是有一点,母亲做的非常好。那就是经常夸赞我们的进步。我们姐妹在学习中只要有了一点进步,母亲就大大表扬。
我记得,每次我们期末考试考一百分,母亲就会煮两个鸡蛋奖励我们。不要笑,八几年的时候,农村都很困难,我家鸡蛋都是卖钱给我们姐妹交学费的。
母亲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我们三姐妹考上大学,将来去城里吃红本粮(那时候,城里户口的人,每月拿粮证能买大米白面),不再窝在农村受穷。
母亲的苦心没白费,我们姐妹三个学习都特别好,让没有生出儿子的母亲终于有了值得炫耀的地方。
虽然我们学习好,但是,当两个姐姐都陆续考上高中时,问题出现了:没有钱供。每月高昂的学费和伙食费,让我们这个家庭压力山大。我经常能听到父亲母亲的叹息声。
这种困境一直到我考上师范,就如一根细细的弦终于崩断了。
因为我是从初中直接保送到师范学校的,读三年就可以回本地教书挣钱了。问题是那时候我家根本无力供三个孩子念书。
我不知道父母是怎么讨论的,最后我大姐二姐就不念书了,出去打工,全家一起供我读师范。至今还是忘不了,大姐二姐落寞失望的眼神,也许还夹杂着对父母的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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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1994年,大姐离婚。2001年,父亲出了车祸。2005年,我二姐因为婚姻不幸自杀。我不想絮絮叨叨的去讲述这些事情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我只想说,母亲经历这么多,没有被生活打倒,还坚强而乐观地生活着。我有时也问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母亲说:“必须得好好活啊,你爸和你二姐没了,我还有你和你大姐呢。”
语言虽然朴素,但是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们放心才这么说的。母亲心里也很苦。只是她很少跟我们姐妹诉说罢了。
父亲去世那年,母亲突然间头发全白了。而05年二姐的突然自杀,差点打垮了母亲。她经常晚上一个人偷偷流眼泪,一宿一宿不睡觉。虽然脸色难看,她白天还是坚持做家务,假装没事人一样。
母亲不懂那些人生大道理,但是,亲人已逝,我们只有好好地活着,才能慰藉亲人的在天之灵。
母亲,一个矮小的女人,用她柔弱的臂膀撑起了这个家。她把生活的艰辛藏起,把坚强乐观带给我们。
母亲不会豪言壮语,但是她用行动影响着我们,指引我们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我只想说,母亲真的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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