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吾殇之伤
2017年7月13日。洛,我已经抵达了T城。这是我最后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说话了。
我翻着这本已经被我们用字掩盖的密密麻麻的书,那些我认真看过的南洛程写着的字,以及我用心写着的话。
他也会看到的。
我接着写:行李中的东西在旅途中已经渐渐被我清空了。这本书和你写的信以及你的照片,我想一直带着,不管去到哪里,我都要带着。
昨天我收到吴兰的消息了。她要结婚了,电子请柬的相片上,老公很帅,看着是个成熟憨厚的人。只是那人不是张奇,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吴兰说他们是相亲认识的,觉得合适,就匆匆定了。
人生啊,有时候还真是充满着不定。
写到这里,笔触微停,我想到微信上吴兰问我,“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这么快就结婚了?”
我问,“为何?”
她说;“没什么,就是付出累了,不想再付出了。我现在的老公对我很好,也很主动,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我说:“那你爱他吗?”
她说:“应该爱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没说话,她发过来了一大段话。
“你知道吗?在面对张奇的时候我一直在妥协。他要去无锡实习,我妥协了。后来他又去南京发展,我也妥协了。再后来谈到结婚,他总是闪烁其词,让我再等等。我本是要等的,却没曾想他早已在南京有了良配,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他们部队的领导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了他,他为了在南京站稳脚跟,选择了她。却还要拖着我。我累了。”
我接着写:我还记得她爱他时那炙热的眼神,发自内心的快乐。洛,你知道吗?就是她给我的勇气,我才敢朝你走去,鼓足勇气。但我还是晚了。
或许冥冥中早就有注定,吴兰和张奇也是。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我就祝福她。不论余生她和谁在一起,都希望她生活的幸福。
我会去见你的,以前无论多远都是你向我走,以后我去找你,无论多远我都跟着你。
我还记得你在信里说过,让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等你变成了更好的你,你会来找我。
你问我愿意等你吗?
我愿意。无论多久我都愿意。
就像我们短信里说的那样。
一言为定。
我在书的最后签上了我的名字。
当我要合上书的时候,我发现书的最后一页空白页竟然还写着字。
愿我如月君如星,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愿用微晨中皎洁月光之明亮,涤清你心上之墨殇。
洛
他用的是范成大的《车遥遥篇》。全诗是: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这诗的大概意思是:驿马奔驰在长远的路途,一路上马蹄飞跃,马影摇曳晃动着。你驿马长游泰山之东,摇曳着秋风才能往东又向东的追游着。多么祈望我是星星你是月,每一个夜里你我光明洁白的光彩辉映着。秋夜,月儿常暮掩在云堆里,而星星却辉映高挂着,多么的期待月儿的出现!期待那十五月圆盈满时,你我星月皎洁辉映成天之佳偶。
而最后他写的话中,是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原来他,一直都未曾变过。
我合上书,把这《出埃及记》和他写给我的信,还有信里夹着的照片,一并烧了。
看着它们在火光缭绕中化作灰烬。我想,一切该结束了。
这一夜,我未曾合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我曾遇到的那些人。那些在我生命中短暂的划过的人们,不知他们都去到了哪里,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在这世上又是怎样的一番挣扎?
祁月是否已经完全康复了?吴心儿治疗的怎么样了?
我依稀记得吴心在我耳边轻声说的那句“其实我在地铁站的时候第一眼就从你的眼睛里认出了你,我们是一类人。那天我口袋里有钱,我只是想要认识你,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我们是同类。”
或许,我们真的是同类人呢?
当我真正开始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来人世走一遭遇到的人确实很多,而那些会在一个人记忆中停留的人其实并不多。
很多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已经和我们永别了,而另一些人,即使在我们的人生中泛起涟漪,也会很快的消失,就像宋杜鹃,冀漠北……还有一些人在我们的记忆里扎了根,模样却停留在了曾经稚嫩的脸庞,如陆司晨,冷漠……
我们在步履蹒跚中一边拾拣,一边丢弃。
我们不断学着相遇,再不断学会分别。
那其中甘甜的部分大都相似,苦涩的部分却千奇百怪,各有各的苦。
夜色中月光照亮了我住的旅馆的整个屋子,虽然只有半轮,却清晰透亮,原来南洛程说的微晨中皎洁月光,是这般的明亮……
我惬意的眯着眼,继续回忆那些熟悉的面孔与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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