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被朋友讨厌过,讨厌到绝交。
前不久,在刷微博的时候,我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一个话题——你是不是天性凉薄的人?点进评论区,我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在表示共鸣。
隔着一块屏幕后面的千万人到底是不是这种人,我不了解。
我只知道,我,肯定是的。
天性凉薄,这个说法或许过于高级,替换成一个被大家熟知的词语——内向,相信大家瞬间就明白了。
在我看来,天性凉薄并不同于内向,区别就在于内心是否有对社交的渴望。天性凉薄的人,答案是否。
天性凉薄的人,自我就能造就一个桃花源,生活其中,是一个悠然自得的隐士。可是,小汐带着她的天真可爱,成为了闯进我桃花源的渔人。
2013年9月,我从广东转学回家乡,在一所村镇中学读初二。
175CM身高的我,成为了班上甚至整个学校女生中的巨人。
每当别人想跟我寒喧的时候,从来不用担心找不到切入的话题。因为可以上来就感叹:“你好高啊!”接下来,在我的微笑中,问我:“你到底多高啊?”话题往往就是从这两句话开始,或者结束。
整个初二上学期,我坐在最后一排,小汐坐在前几排。班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和好友,只有我,就跟我的身高一样,与整个班级格格不入。
让我和小汐有交集,准确来说,是让小汐关注到我这个高个子,是在一次黑板报的绘制中。
傍晚时分,教室里暑气不减,我的位置完美避开了风扇的覆盖范围。吃饭向来十分迅速的我回到教室,就默默坐在位置上完成当天的练习作业。
小汐和另外两个负责出板报的女孩子正在商讨整个黑板报的排版。我还记得主题是迎国庆。她们商量很久,黑板上还是未着一笔。
我,也偷听了许久。
在广东,我负责了2年班级黑板报的绘制。积累不少经验的我,心中已经产生了整套排版方案。
“可以采取对称的方式,在黑板这两边画上牡丹,又喜庆又大气。”我站起来,也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勇气,对她们说道。
她们没有说话,眼神齐刷刷凝聚在我身上。
那个瞬间,我很慌张,想过退缩。可是,我无法接受自己想出来的这么好的方案,就因为我的怯弱被摒弃。
于是,我接着解释:“我在以前的学校也是画黑板报的。”
小汐眼里的疑惑消失了,她“哦”了一声。另一个女孩子指了指黑板,眼神瞟向同伴,她说:“那……你仔细说说。”
得到肯定的我,霎时就拥有自信。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描了一个草图,从主标题到插画修饰,全都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大家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同。从那以后,我就默认成为了班上黑板报小组的一个编外人员。
小汐很喜欢画画,她和我交换画本,我们互相翻看着平时课余时间无聊画下的画作。在我看来,小汐和我的绘画水平不相上下,但她却认定我比她画得好。
于是,我多了一个称谓:师父。
我有自己的桃花源,身边即使没有闺蜜好友,也能自得其乐。小汐不同,在我看来,她很粘人。无数次,在她紧紧抱住我,而我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时候,我都谓叹道:“我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女儿。”
于是,我又多了一个称谓:麻麻。
小汐很活泼,小小的个子,婴儿肥的脸,白皙的皮肤,她就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女生。且,她是真的很喜欢动漫。也是因为喜欢动漫,才让她爱上绘画。
她一下课就会来找我,告诉我她最近又在追哪部动漫,里面的角色经历了怎样曲折离奇的人生。偶尔,她会很兴奋的拿着《知音漫客》来找我,要求我临摹某个人物。还有的时候,她会向我哭诉她夭折的恋情,而我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小汐很好,我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渔人闯进了我的桃花源。
但,我难以接受她的粘人。
花开花落终有时。在初二下学期,我们之间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我对于她来说,身份从师父和麻麻,变成了普通同学。
原因是我写信向她坦诚了,我对她特别粘人这一点的反感,并且希望她能改变。她也渐渐察觉出我的刻意疏远。小汐的心思,向来敏感。
现在想想,是我自私。
又是一个傍晚,整个教室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中。我在食堂吃完晚饭,进教室还没来得及坐下。我就发现小汐冲我怪异一笑。
顺着她的目光,教室黑板上我的名字瞬间冲击进我的眼球,名字后面紧跟着四个字:我讨厌你。我立即冲上讲台,拿黑板刷把黑板上这一行字抹去。
我羞愤的看向小汐,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给我的回答是:我们绝交吧!
那时,我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茫然无措。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跟我说出“绝交”两个字。我颤抖着嘴唇,良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这句话。
上晚自习的时候,我的练习册空白如初。我的整个脑子,不停的重复播放我和她相处的点滴,当然也包括那句“绝交”。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她主动来找我,要了我平常做摘抄的本子。
第二节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我收到她给我写的长信。
信的一开头,就是用“讨厌”二字开头。信中,她还提到了嫉妒,甚至恨。
小汐说,她就是很自私,对一切自己在乎的东西都想占为己有。而她发现,她永远也无法占有我,她就如同空气中的微尘,始终无法得到我的关注,只能在我眼前飘落。
小汐说,她很嫉妒。嫉妒我的才华、嫉妒我是好学生、嫉妒我的画技、嫉妒我是所有人眼中亲切的大姐姐。她一直在我身后追赶,把我放置在她心中为我量身打造的皇位上。
小汐说,我总是若即若离,而她对我又爱又恨。
2014年5月5日。我看完整封信,心情居然是释然而轻松的。我想,原来这就是答案。
看,这就是我,一个生性凉薄的人。面对一段珍贵的友情,在“挽回”与“放下”的角逐中,“放下”二字,在我心里总是毫不费力的优胜。
之后,我们从亲密无间,走到了对面不识。
我不知她还有没有拿起过画笔,只是,陪我站在教室后头那块专门画板报的黑板前的人,再也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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