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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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装着破碎的回忆，告别久居的异地，回到向往的故乡。

一路的奔波，沾满了天空的颜色一脸的平静，蒙上了尘埃的细腻，逃脱不了时间的空格，毫不留情的害上思乡。多么久才会生出这种感觉啊！已经多年未曾这样的想回家，回家看看家里的亲人，回去转转村里的山头，闻闻这空气里的泥土气息。多想再回忆这破碎的故里，拥有破碎的梦，将它拼成一场纯真的童年游戏。

下车后已是晌午的日头，未能这么亲切的感受这种阳光的温暖，便是西北风肆虐，夹杂着枯枝，裹着尘土带往远方的田野。久别未回，故乡这冬日依旧如此，冷清萧瑟。都是年关将至，远方的人还未归来，怕是已经再这归来的路上了？又或是忙着加班和要钱脱身不得？总之，这门前不再像夏天的傍晚，从月上树梢起，人不停地聚集在门前聊着五花八门的消息。到满天星星时，孩子们还在一起疯闹着，待至大人们喊回家洗澡的时候，才离开一听啊的相聚，好像害了一夜的相思，然后三三两两的都散了，各自回家洗澡睡觉。而天上的辉煌只有残月孤赏，灯光一灭，便是万籁俱静了。冬夜里偶尔的满天星星却早早的被拒之门外，人们早起也早卧在舒服的床上，享受着一年里难得的清闲。绵更数里的村子都不见一丝灯火，黑夜抹杀这自然的灵魂，将其都归于沉寂，无雪无雨，无风无寒，都破碎了。

与旧友絮叨着往日的趣事，风就这样打哪儿来也不知往哪儿去，门前门后，屋前屋后，都在风的活动范围内。它怀里兜着远方人的音讯，呼呼的唱着歌，消失在芦苇丛里。枯草上压着的鸟窝依旧清新，去年的喜鹊怡然居住在这里，一辈子的岁月在这片天空下挥洒，养育了多少双儿女，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冬天，无累无悔，待至人老时，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到，抑或只剩下空巢在此了。断断续续的和玩伴聊着一些索然无味的话题，眼前的小朋友依旧是如此的活泼，弄脏了的手简单的往身上擦擦，又爬上拖拉机的车斗里，笑声里充满曾经的游戏，天真无邪。像过去打一天的卡片，爬一天的山头，趴在地上闭上一只眼，嘴巴都快贴在地上，却未打到一只弹子球，反倒嘴里含了不少灰尘，难以名状的还有很多。直至如今，已剥落了曾经的稚嫩，换上成熟将至的面孔。行走在村间小道，游走在河边滩上，看着田野里青嫩的萝卜，呼吸风从芦苇从带来的清香。身后的河水倒映着波光，一望无际的浩瀚停留在脑海中，就这样的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像往河中掷一块石头，瞬间破碎漾开，难以回首。再回首，一片清空沉淀在心头。

落日的火红穿插在枝桠里，挥洒在木制的门头上，玻璃倒映出它的色彩。后门的草垛像是几年未动过，垒成一栋小建筑，随日而出又落。看着枯黄的面控，稀疏的树缝，将落日的红带向远方的田埂，乃至更远的湖的那边。无法想象这自然的道法是如此的巧妙，未曾改变一切，却又全部改变。年轻的变成熟，枯萎的又要复苏，腊梅在枝头染着日落的红更添一份姿色。在外奔波已是白发斑斑点点，像从山头这边登上顶点，无暇顾及这景又去向那边。匆匆的逝去，匆匆的流过，不再回到青草悠悠、日子悠然的光阴，守着破碎的断桥、半沉的船，踱着步走在这小路上，身后牛的影子被拉长，映成一条细细的渔网，撒向水面，划着渔盆，渐渐支起。捕获了一网的咸鱼，一段开闸的流水，一晌炙烤的日头，一块倒水泥的空地，还有来自上游的嬉戏。从身边流淌过又再次溯回。下雪的那天，踏着竹林，打着水漂，寻找奔跑在山间的野兔，未能发现一串蛙卵的印迹。迎着土地庙，踩着田埂，回到流沙聚集的地方，堆积的沙堆像一座座小山，流淌着冰棍的甜味。鸭子在草地上休息，乘凉的守沙人在湖边哼着小曲，说着有趣的故事。多想有一架桥能横跨这湖，那样老人就不用每天划着船回家。落日的船影，倒映着破碎的湖水，在这行驶里，飞逝了短暂的童年。

迎面的毒日头，遮住了大人的眼睛，欢笑声在佛院里传来。看着鸵鸟张着大嘴，一副丑陋的嘴脸，便远远的躲开。那池塘里的鱼好看极了，五颜六色，用手一抓，便全都散开了，只有清澈见底的河水。躲在佛院后头，夹在稻田里的是一条几十米长的河，在这里开工钓虾，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下午的时间，已是一小桶的虾和蟹。将这些卖给别人，赚来三块钱，一人一瓶汽水，就着夕阳，家去了。也不知道去过多少处小河，不知道多少次穿梭在稻田的小路上，也不知道多少次在外偷东西——偷着西瓜、偷着鸡蛋、偷着稻子，心虚着，脸红着，却又快乐着。而今却偷着记忆，度过这冬日的荒凉。

不明白的岁月，不懂事的年纪，却藏着最纯真的梦。破碎的记忆里，点点滴滴，凝结在这片天空，化在这风的消息里，开在枝头，落在余晖，堆在山头，流在水里。每一处的花香，每一次的芬芳，每一种天籁，每一刻的笑容，装在这条大路上，散在隐蔽的田埂上，聚在河里的渔网上，散在岸边的青草里。最终融在心头，化作一股冲动，流露在车窗外，匆匆闪过的风景，落在眼眸里，在这辆驶向故里的车上的我，放空了灵魂。

不知家乡唯一一棵插在桃树上的梨树长得可好。

不知家乡小学的颓圮破败的怎样。

不知家乡的草地、沙堆在风中飞舞的踪迹。

不知家乡的山头枯枝、野兔安在。

不知家乡的草垛、落日相处可好。

不知家乡的冬日、河滩、田野在流水里的身影。

不知家乡的人，岁月度过的匆匆。

不知家乡——不知童年——不知记忆。

不知现在的我怎样去回忆曾经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