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时，从小区后面的街边花园过，见到了一丛木瓜海棠，开着很亮丽的红色花。这个花园背阴，很少有机会从这走。去年因为小区东门关闭，曾从这里绕行过几次，每次都能发现新的植物。有新发现的路，总是值得一走的，所以，别错过每一次步行或绕路的机会。
木瓜花
叫海棠的花儿有好几种，大概因为它们花朵、颜色相近，而且都有一种“媚”的感觉。普通的海棠不必说，有一种秋海棠，本是草本，花也像海棠一样艳丽、妩媚，大概也是因此得名吧。木瓜和海棠的关系还近一些，它们都是蔷薇科的。曾见一种木瓜海棠，花瓣的颜色粉、白而黄，明艳惊人，真如其名“贵妃醉酒”一般。
海棠的“妩媚”，在于它颜色的变幻、深浅不一。粉色和白色，在同一朵花、同一片花瓣上，究竟是如何配比，谁也说不清。海棠色，接近于酡色，也就是饮酒后脸上泛起的红色。当然要是美人才行。屈原曾写过：“美人既醉，朱颜酡些。”想象一下，美人喝了多少酒，面色变了几分，都没有定数。唐明皇说醉了的贵妃，如“海棠睡未足”，可以说是非常形象的。所以，古人诗文里海棠总与醉、睡联系在一起。
这次所见的木瓜海棠，颜色更像石榴花一些，衬托着绿叶，远远看去真让人以为是石榴。但其实它的颜色也有变化，有深有浅，很有韵味。——但其实它的名字叫木瓜，尽管它还叫贴梗海棠。
说起来有点乱。古人说海棠有四品，分别是垂丝海棠、西府海棠、贴梗海棠、木瓜海棠。简单说，前两种更接近一些，都是蔷薇科苹果属的小乔木，长得高；后两种几乎难以区分，都为蔷薇科木瓜属的灌木，长得低矮。也就是说，贴梗海棠和木瓜都是不同的木瓜品种。
“木瓜”这名字似乎有点缺少诗意。这大概是受到如今市场上所常见的大木瓜的影响所致（它的奇特的味道、口感以及令人不舒服的种子，反正我是不喜欢的），其实这种外来的番木瓜与古人所说的木瓜没什么关系。中国古代的木瓜是一种类似于桃、梨大小的果子。最有名的是诗经中所提及的。
卫风·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里的“木瓜”“木桃”“木李”，应该都是指木瓜，或者是不同品种的木瓜，就像后半句的“琼琚”等都是指美玉一样。所以说，这首诗三章，其实是高度重复的三章，它只表达一个意思，即对他人情意的珍重、爱惜。孔子曾说：“吾于《木瓜》，见苞苴之礼行。”苞苴之礼，即馈赠之礼。你送我瓜果，我必以美玉回赠。前人评价此诗：“千古交情，尽此数语。”
在古代，木瓜可以食用，亦可以入药，是一种比较珍贵的果子。不过它的果肉木质，口感一般，所以需要蜜渍或蒸煮再食用。但它的优点是美而香，而且因为木质耐放，可作为香果摆放于室内。陆游有一首诗《或遗木瓜有双实者香甚戏作》，可知木瓜的香是为文人所喜爱的。
在红楼梦中，曾提到有两个人在房间里摆放木瓜，一个是秦可卿，一个便是黛玉。写秦可卿时，作者是用夸张戏谑的口吻来说的：“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而写黛玉时，作者是从小丫头雪雁的口中无意提到的。就是在黛玉写了《五美吟》，想要供品焚香祭奠一下古代红颜薄命的美人，派雪雁去取瓜果，被宝玉遇见因而问起的那一回，雪雁回他说“我们姑娘素日屋内除摆新鲜花果木瓜之类，又不大喜熏香衣服”。同样是摆放木瓜，不同笔调写出完全迥异的品格。
2022.4.19，晴，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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