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

——致我逝去的青春

1

迅速！巨大！远方！

第一次看到“火车”这个词汇

我的内心无端升起一朵孤云

2

火车的每一次鸣笛

都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我没有见过她，却相信

她在桃花下等待

我向遥远去

穿过群山丛林

跨越山溪大河

我会站在海边

她站在遥远海面

身后桃花飘落如雪

3

身披绿色

总让我想起

邮差

有一封信投寄的信

地址不明

4

对着整好的行囊

流下眼泪。那夜

在日记上写下两个字

远方

5

风箱进出的风

一定是从远方来

它们见过那么多

遥远的事物

见过所有花开

见过花一样的

爱情和眼泪

风有火热的心

每一次拉动风箱

炉膛中的火焰

上涨一寸

每一次拉动风箱

就听到绿皮火车

从远方驶来

6

那年，背上行囊

拥抱，挥手，转身

有些窃喜，有些伤感

7

在西北小站上车

一切那么平静

和左右乘客寒暄

谈论年龄，前途

也谈起点和终点

8

草草吃完晚饭

人们都陆续睡了

他们对我所好奇的

陌生的风景习以为常

因此我拥有一大片

陌生的夜空

9

前半夜穿荒野

群山高低起伏

如行巨兽体内

10

远方的灯火亮起

在郑州停两小时

人们陆续醒来

有兜售吃食的小贩

进出

11

终点

没有人接站

按着给定的地址

我迷路了

12

依然还是个孩子

却有老成的心

睡在异乡的旅馆

那一夜失眠

我想起迷茫的明天

想起北方的土炕

13

习惯了，一切就习以为常

不再长久盯着窗外变换的景色

我和所有买了站票的人一起

趴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14

在1182上，挤满了人，身份不一

过道、厕所。脚叠压在一起

难以移动

'香烟啤酒饮料'乘务员推着餐车

总能自由穿梭

15

绿皮火车像骑过的马匹

带我去江南，去看海

看远方的风里

飘下候鸟带来的

故乡的尘埃

16

似乎梦一样

绿皮火车被淘汰

我的青春

悄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