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者,稼熟也。中秋,乃仲秋望日,节始于《周礼》,《月令》载: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记于魏晋,谕尚书镇牛淆,中秋夕与左右微服泛江;成于唐初,《唐书》载:八月十五中秋节;盛于宋朝,至明清时,与元旦齐名。
中秋,天子春朝日,秋夕月。夕者,祭也,溯于帝王家,骚客贵人仿之,后流于布衣之间,由此盛而广。
传玄宗梦游月宫,得霓裳羽衣曲,中秋自此而起。明清祭月,设月光位,向月供而拜;人家各置月宫符象,符上免如人立;陈瓜果于庭,饼面绘月宫蟾免;男女肃拜烧香,旦而焚之。又是夕,人家有赏月之宴,或携柏湖船,沿游彻晓。苏堤之上,联袂踏歌,无异白日。
自祭月始,衍声色节庆各异:烧斗香、走月亮、放天灯、树中秋、点塔灯、舞火龙、曳石、卖兔儿爷,虽动静各自有辨,其不过终于聚、闹二字,睦也。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一身傲骨的青莲居士,追月逆江河的谪仙人,酒作媒,剑为引,月相伴,入豪肠中,那七分,与月光为伴,三分化剑气入酒,低吟轻叹中,盛唐如何?也难抵这壶中残酒、月下孤人。
“仰头望明月,寄情千里光。”魏晋乐府的月,是闺中月,秋风入罗帐,骤起万般伤。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的月,是羁旅月,客况萧条,年华易逝,孤身的远客,最是易触旅思的秋怀。无意于工而无不工,月的皎洁,冲淡了一日的烦乱,又唤起了一夜的无眠。这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仙人的东西,又平添了几分缥缈的带着醉意的仙气。
李白的月,是细腻的,“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秋野旷达,月立于掌中,白露骤落,一下子,把月滴进了心里。
李白的月,是哲思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纵恒河沙数,只如逝水,孤高出尘,明月却亘古如斯。对酒当歌,月光长照金樽里,当时明月,不过,换了人看。
李白的月,是洒脱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思与境偕,洒脱亦是孤寂。杯酒入喉,拂剑舞秋月,却高歌泪下,何等悲壮。他的月,是酒曲,是剑鞘,是政途的抱负,是难觅的知音。
李白爱月,宣纸狼毫间,谪仙人能泛月、醉月,亦能揽月、赊月;李白的月亮世界里,有无尽的诗兴与灵感;月亮世界里的李白,亦是超凡脱俗、不落尘网的仙客。
嗜月如狂,卒于月中,这种极具浪漫而又洒脱的结局,大概就是他最满意的归宿吧。
桂花四溢的四九城,蟹香盈梁的团圆宴。庚子年,是折叠与相遇之年,所剩不过百日,铸成万千的巧合,悲与喜折叠、古与今相遇;阴与阳的折叠,漂泊与重生的相遇。好在,中秋与国庆相遇,让十月的第一天,有了十全十美的触感。
一半秋色,十分丰收,中有万家灯火,中有举国欢腾。今年的中秋,一缕深秋的清凉,一阵归家的号角,开启了游子归家的征途,唤醒了七十一载大国的记忆。
树影斑驳间的点点月光,隐了花前月下的妾意郎情。很长一段时间,一路奔袭回家的人们,烟火的缭绕,似乎忘记了月亮,但它却仍按约定的时间,以最饱满的姿态出现。其实,人们都在等故乡的月亮圆满那一刻,都在等着月亮带来的感念与善良。
中秋,预留了一半的空间,带人们来装下整个秋天。十月的第一天,满街扬起的红旗与满街飘香的月饼,国泰民安和阖家团圆,国和家撞了个满怀,大概是用来弥补春节的遗憾吧。今日,国兴,家睦,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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