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个传说

只是个传说||李海波花开时节

儒生就是个混蛋。

起初他并不是这样的，至少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父母对他的期望是很高的。

他的父母生他时，天空并没有什么异象，譬如天空染满了红霞啊、平地一声惊雷啊、乌天黑地下起倾盆大雨啊、什么天气暴雨骤停转晴晴空万里骤然狂风暴雨啊的，这些什么的都没有，天该晴晴，该雨雨，平常的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说上天有什么预示是没有的，但这并不排除他父母依然对他充满了很高的期待值，本来自身没什么文化，还是希望他今后做个有文化的人吧。把这个想法跟村里的教书先生说了后，那先生想了想说，就叫儒生吧。

儒生就这么平平常常的来到了人间。

如果不是后面那次奇遇，儒生也就在咋们村里渐渐长大、结婚生子、慢慢变老，直至死亡。既然他来到了人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们就不妨耐心的看他是怎么过完他的一生的。

他父母对于儒生的降生是十分高兴的，哪怕是听他哭了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你们听，我们儒生中气十足，哭的声音都比别的小孩响亮，所以儒生会说话后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十三四岁的光景，在村里就敢趴在树上看小媳妇的胸，敢蹲在厕所外在小姑娘，别人说他，他还理直气壮的说，我看你了吗？我看你了吗？是你不小心让我看的，我还没说你呢。别人把状告到他父母那里，他父母也不当回事，直说还小了，个小孩，你跟他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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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的胆大不止在这，十五六岁时不知从哪里听说在西边河里可以淘金，回家就对他父母说，我要发财了，我要到西边发财去。打了个小包裹，带上些包子馒头，骑辆破自行车就奔西边去了。父母想说你能发什么财啊，别做梦了。话还没说出口，儒生就只剩下一个黑点的背影了。

西边的河在哪里呀？儒生也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劲的往西走，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渐渐人烟罕至，荒凉的大地呈现出了无生气的模样，一切归于寂静，连呜呜的风声都觉得是悦耳的同伴。终于一条大河挡住了他的去路，宽阔的河面有点望不到对岸，掀起的波浪拍打着河岸发出巨响。

儒生心想，这恐怕就是传说中淘金的河了吧，扔掉自行车，掬起一捧河水来，洗了洗乌漆墨黑的脸，笑容慢慢从嘴角蔓延开来，只看到森森的白牙在激动的抖动。

那就开始淘吧，儒生没学过淘金，也没见过别人淘金。心想，淘金总归是先要下到水里，看在水里能不能摸到金子吧，不下水怎么淘呢，他三下五除二扒掉了衣服裤子，顺着岸边慢慢探下去，探下去，水很深，岸边的水草也不是跟结实。

他也忘了他根本就不会水。

当水草断掉的一瞬间，咆哮的河水把冲出了老远，巨大的浪花把他卷起又按下，按下又卷起，不见了踪影。

合着儒生不该死，在河道一个小转角处，浪花把他抛在岸上，赤条条的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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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儒生醒来时，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屋里烟雾缭绕，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也懒得睁开眼睛，只听见有木鱼敲击和人们诵经的声音。他赫了一跳，心想莫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忙睁开眼睛。只听得下面有人说，活佛显灵啦！

他慢慢坐起来，看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只是脖子上多串粗壮的佛珠。下面跪拜的人更加虔诚了，大呼活佛显灵了，显灵了！

他也是个机巧的人，竖起手掌，说了声“阿弥陀佛”。下面所有的人都寂静无声了。说过之后，他就晕倒了，毕竟好几日不进水米，饿坏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穿戴整齐，人也干干净净的了，吃过村民准备的小米粥后，觉得精神焕发，决定到外面走走。

发现这是个较原始的小村庄，人们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便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呀？

村民说你是神仙下凡，是活佛。儒生就楞了，我怎么就是活佛了呢？

村民说，村长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地上，全身不着片缕，只道是死了，走近一看居然还有气，脖子上就挂着这串佛珠，村长说你肯定是神仙下凡，掉到了河里，被乌龟精驼上岸来的，乌龟精不敢吃你，就吃掉了你的衣服作为报答。

儒生就觉得奇怪了，自己脱掉衣服下水时并没有佛珠啊。原来，在村长发现他前，有个僧人路过，看见个人在那，善心大发，取下自己的念珠作为个护身。

儒生要走，村民不让，活佛来了怎么能让他走呢，预示大家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儒生供养起来。儒生本来就好吃懒做，正好中他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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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在村子里晃晃悠悠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这天他又在村子里闲逛，看见了一个女孩貌若天仙，惊鸿一瞥让他失魂落魄。

他忙跟了过去，问，你怎么生的这么漂亮？

女孩说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与我们这里的水土有关系吧。

我们这里有一眼泉水，清冽可口，因为水寒，又不知源头，村里的人不敢喝，但我不怕，天天都喝这泉水，所以就这样了。

儒生心想，这不是不老泉吗？

忙叫这年轻的大娘带他去看看。大娘本是不愿，这泉水给自己带来了青春，带来了活力，知道的人多了，恐怕自己以后难喝上了。但转念一想，他是活佛啊，不能得罪。再说这泉水一个人也喝不完，与其白白的流逝掉，不如讨好讨好活佛。

七弯八拐的走了好远，终于到了泉眼口，泉水咕咕流淌，周围有寒意升起。儒生蹲下来，捧起一捧泉水，咕嘟咕嘟的就喝了下去。凉凉的、冰冰的，确实清冽可口。

喝完，儒生一脸庄重的对大娘说；“这是圣水，先前我下凡前，我日日喝的就是这水。现在可能是天庭出了纰漏，圣水流淌到了人间。你知道了就好，但我要用这圣水来造福一方百姓，以后闲杂人等就不要让他们来了，以免玷污了圣水，坏了我的大事。”

大娘听了心头顿时紧张，这无意中喝了圣水，该不会被怪罪吧，听活佛这么说，便赶紧点头答应。

哪知儒生是另有打算的。他是想把圣水卖了，来圆他的发财梦。

圣水不圣水他是不知道的，但从大娘的不老传奇中嗅到了生财之道。他要把这泉水给卖了，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卖掉。

回到住的地方，一头躺在床上，几天不起来。怎么才能把这泉水卖出钱来呢？怎么才能把这泉水悄无声息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卖出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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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绞尽了脑汁，想不出办法。

儒生是在一天晚上消失不见的。当村民几天不见活佛出门，便心理焦急，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啊。

敲敲门，没声。推开门一看，屋里没人！桌椅东倒西歪，凌乱的屋子仿佛住过叫花子，哪里是活佛的窝啊？不，家啊。

活佛哪里去了呢？活佛哪里去了呢？活佛该不是又回到天上去了吧。

当大家手忙脚乱、慌慌张张、毫无头绪的准备寻找时，人们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寻起。活佛从哪儿来？来干什么？全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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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村长有见识。村长说他是我从河边背回来的，现在不见了，我们不妨再去河边找找看。

大家急匆匆的来到河边，除了大河的怒吼，水星四溅之外，见不到任何人影。

正当大家无所适从时，有个小孩喊：“我知道活佛在哪里。”

人们将信将疑地跟着小孩走。小孩顿觉自己了不起起来，摇头摆脑地大阔步走在队伍前面。

走到不老泉这里，小孩才停下来。说我昨晚起来小便时，隐隐约约听到，活佛在这里说：“从了我吧，你就从了我吧。”我还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后来我怕了，回家躲在被子里睡觉了。

大家分头在泉水周围找了找，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活佛的衣服。但人还是不见。

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原来，儒生躺在床上想了好几日，仍然是想不出好的办法。突然灵光一闪，村里的大娘不是最好的招牌吗？连夜叫来大娘去不老泉边商议。

月光如水，皎洁无瑕。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娘脸上，显得越发俏丽。儒生打小可就是敢趴着树上看小媳妇的主，何况现在夜深人静，四周无人呢。

大娘虽然年大，但常干农活，生得一副好身板，力气可是大的很。儒生在村民好吃好喝的招待下长得膘肥肉满，年纪虽轻，但从不干活，脱了衣服，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儒生再也没脸在村里呆下去，乘着夜色，慌慌张张的溜走了。

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你说，儒生是不是很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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