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收徒
竹青心想白衣女子和柳三娘很可能是一个人,尽管两人在年龄上不一致,漂亮的女人从相貌上很难看出真实年龄,她们看上去都比真实年龄小得多。竹青放下故有的矜持和冷傲向白衣女子搭讪,“为了多赚几个钱让自己的女儿充当店小二,这种人……唉。”竹青下面没说完的话用摇头和一脸复杂的表情代替了。接着她又说道:“女侠一番训斥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白衣女子说:“看来姑娘也是正直热心之人”
竹青嫣然一笑。
白衣女子接着又说:“看姑娘双目明亮有神,面上英气逼人,想必也是习武之人。”
竹青点头:“会一点防身术。若我猜得没错的话,女侠就是大名鼎鼎的双剑女侠柳三娘!”
白衣女子冲竹青微微一笑:“你猜得倒是没错,只是说错了,我是柳三娘,但不是大名鼎鼎的柳三娘。”
竹青欣喜地说:“我对柳大侠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柳三娘说:“我可没有姑娘会猜,猜不出姑娘的尊姓芳名,还望姑娘相告。”
竹青说:“不是大侠不如我会猜,是我没有大侠有名气,大侠无从猜起。我报出名姓大侠一定没听闻过,但我要是报出我师父的名子,大侠或许有所听闻。我师父的名讳齐熬,我是他的六弟子夏竹青。”
柳三娘的大眼闪现出-丝惊喜之色,“原来你是齐熬的弟子?。”
这时姚大勺走过来,他殷情地问道:“二位客官还需要什么?”
两人都摆了摆手。
姚大勺收拾了碗筷,柳三娘看了一眼他向后厨走去的身影说:“六姑娘,你觉得他会听取我们的忠告吗?”
竹青摇头:“不知道,我们提醒到了,听不听由他,我们总不能守在这里。”
柳三娘说:“我们不能守在这里,但我们可以把他的女儿带走!”
竹青说:“大侠是想收阿娇为徒?”
柳三娘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看阿娇姑娘机敏灵动,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竹青说:“待会儿我问问他们,我想他们会愿意的,这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事!”
柳三娘说:“随便问一问,不要强人所难。”
竹青点头。
两个冷面女人竟谈得异常热乎。
竹青趁姚大勺来擦桌子之际说:“这是大名鼎鼎的双剑女侠柳三娘,不知姚老板可听说过?”
姚大勺一脸惊讶,他双手抱拳:“听说过,听说过。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双剑女侠,失敬,失敬!”
竹青说:“我看你女儿机敏灵动,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我想把她推荐给柳大侠为徒。适才我已问过柳大侠,她很乐意,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让竹青和柳三娘感到意外,姚大勺竟然迟疑不决。
竹青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你怎么倒犹豫起来?”
姚大勺心想:我与柳三娘从未谋面,只听说过她的名号,眼前之人是不是柳三娘无法确定,我怎敢把女儿托付给一个素不相识不知底细的人?
柳三娘看出姚大勺的顾虑,她说:“我说我是柳三娘你未必相信,即便相信了,也未必相信我的人品,你不敢轻易地把女儿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你这样做是对的。这事到此打住。”
姚大勺的心思被柳三娘说不破,尴尬不已。连连矢口否认,“不是,不是,我怎敢怀疑柳大侠的人品!我是想问问阿娇愿不愿意去习武,还有她娘,我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让女儿去习武。”
正巧阿娇和她娘走进来。竹青问阿娇想不想习武?
阿娇点头说:“想呀,我做梦都在想学武。”
竹青一指柳三娘:“这是双剑女侠柳三娘,她想收你为徒,你愿意拜她为师吗?”
阿娇欢喜连声:“我愿意,我愿意!”
阿娇的娘说:“她从小就想习武,我们也想让她学个三招两式的防身之术,可女孩子习武极少,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师傅,今天遇到你们,真是太幸运!”
在阿娇娘说话间走进来三个男人。他们三天前就住进来了,在这里包订了三间上等客房,每天早出晚归。
姚大勺向他们颔首招呼:“三位回来啦。你们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做。”
一个高个子说:“老样子。”
姚大勺应了一声:“好勒,你们稍
等,一会就得!”
姚大勺去时不久,托一只托盘而来,盘中有一壶酒和几样下酒菜,他一一摆向三人面前。
三人默然看着他摆盘布杯,高个子突然冒出一句,“店家可要小心了,如今这世道啥人都有,可别让人骗了!”
姚大勺笶笑说:“那会呢!”
竹青腾地站起身来,未等她发作,柳三娘按住了她。
三人吃喝起来,大个子又说话了:“店家,你家的筷子要换了,长霉了!”说着把手中的一支筷子拋向空中,挥另一支筷子向下落的筷子连击两下,三节断筷落到桌面上,断截面光滑平整,似利刃所切。
姚大勺吃惊地挑指赞叹:“厉害!”
他的两个同伴接在姚大勺赞声之后异口同声:“朱兄厉害!”
高个子用眼神把炫耀传到柳三娘和竹青那边。
竹青轻蔑地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竹青说着从筷笼子里抽一根筷子在手,另一只手抓起筷笼向空中抛撒,倾刻间像下了一场筷子雨。只见她手臂颤动,手中的那根筷子闪现出无数个虚像,随之一节节断筷棒子纷然落下,桌上铺了蜜蜜一层。每节断筷长短相差无几,是整根筷子四股之一,断口也齐整如斧剁刀斩。
在众人惊叹声中竹青开玩笑地说:“姚大叔你别心疼你的筷子,换新的或许会更好,省得那些假干净的人说你家筷子脏!”
姚大勺说:“我那里会心疼这些筷子,花这些筷子的百倍价钱我也看不到这般令我大开眼界的精彩绝技表演!”
竹青说:“那就让柳大侠再露一手更绝的,再给你们开开眼!”
柳三娘也不谦推,说:“请姚老板帮我把这些断筷子捋整齐,再去取半碗酒或油来。”
阿娇和阿娇娘、竹青一齐帮忙,很快就把桌上的一指长的断筷棒子捋齐放在托盘里,姚大勺又按照吩咐到后堂里取来半碗油。
柳三娘把半碗油和一支燃烧的蜡烛放到托盘里,又从邻桌的筷笼子里抽取了一双筷子放在托盘里,然后托着托盘沉静优雅地向外走去。众人相跟着来到院中,她把托盘放到地上,抓了两把断筷棒子,两头分别在油碗里蘸了油,再把两头凑到蜡烛的火苗上点燃。然后她的双臂向上一扬,“呼啦”两声,两把两头燃着火苗的断筷棒子同时被抛向高空,刹时像倾落了满天繁星,又似下起一场火雨。柳三娘用两根长筷以迅疾得难以看清的动作把下落的火棒一一挑向高空。她全神贯注,她全力以赴,她忙里偷闲以手中的筷子指了指托盘。
竹青明白柳三娘的意思,走过去把托盘里余下的断筷棒子上蘸油点燃抛向空中。火雨更加密集了。但没有一点落在地上。上冲和下落的火棒纷然如万千流萤,又似燃放了一支硕大无朋的烟花。无数上升下落的火棒在柳三娘手脚并用纵跳踢跃中不断地变幻各种形状,时而如一支张开的大花伞,时而如又如一团火球,时而又如一朵怒放的大红花。时而又如一根红光闪烁的擎天柱。柳三娘则如一个精灵在伞下、在球中、在花下、在柱下漫妙起舞……
姚大勺一家被这壮丽美妙而又奇异的景象震撼得目登口呆,欲语无声。半晌阿娇的娘才回过神来,她喃喃自语:真是一个奇女子呀!姚大勺惊为天人,只重复一句话: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阿娇瞪圆大眼,拉着竹青的手惊奇地问:“师父是怎么做到的!”
竹青转脸看着被惊艳得有些失神的阿娇说:“你只要跟师父苦学苦练也能做到这样!”
阿娇点头,
阿娇不说话,专注地看着被火棒包裹着的柳三娘,见她口咬一支长筷子,手脚头三者并用,身姿美妙灵活。心中惊叹神往。
火棒开始不断熄灭,火柱在渐渐地变细,最后变可一条细索消逝不见。
姓朱的高个子一伙也被柳三娘这一手深深地震撼了!他们和竹青一样从她的斗笠和双剑上猜出她就是双剑女侠柳三娘。
回到大堂里,高个子向柳三娘抱拳:施礼:“恕在下冒昧,请问阁下是不是双剑女侠柳三娘?”
柳三娘抱拳回礼:“在下正是柳三娘。”
高个子兴奋地说:“怪不得有如此神奇的身手!”
高个子见柳三娘没有回话,也不问他的姓名,知她生性孤傲冷僻,便自抱家门:“在下姓朱,名叫朱正超,这二位是在下的拜把子弟兄,这是二弟罗风,这是三弟江成。”
罗风、江成抱拳向柳三娘施礼。柳三娘礼节性地抱拳回礼。
朱正超向竹青抱拳施了一礼:“请问这位姑娘尊姓芳名。”
“本姑娘夏竹青,是齐熬的六弟子。”
齐敖是朱正超、罗风、江成三人所仰慕崇拜者。三人闻言立刻改变了对竹青的态度。
罗风、江成热情向竹青抱拳施礼。“原来齐大侠的高徒在此!失礼,失礼!”
朱正超说:“先前我们进来时听你们说柳大侠要收姚老板女儿为徒,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姚大勺先前心中的顾虑早已荡然无存。他一迭连声说:“是呀,是呀,阿娇,快来跪拜师父!”
阿娇似乎还沉浸在震撼中,她听到父亲这么喊她,连忙走到柳三娘的身边,虔诚地跪下磕头不止。
柳三娘说:“孩子,快起来吧,磕两个是个意思就行了。”
阿娇心想一定要磕够三九二十七个头,才能表明诚意和敬意。
竹青在一旁也说:“行了,起来吧,剩下来的是你爹的事。”
阿娇终于磕够三九二十七个头。她站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师父。”然后站到柳三娘身边。她虽然不黯世事,但也懂收徒的世俗仪式。也听懂了竹青说的那句话。她看了一眼她爹,姚大勺自然懂得竹青话里的意思和自己要做什么。他说我这就去准备。他一脸喜色地向后堂走去。
柳三娘叫住了他:“姚老板你回来。”
姚大勺转过身问:“柳大侠有何吩咐。”
柳三娘说:“我收你女儿为徒,既不要学费,也不要摆拜师宴,磕几个头就算了事。”
姚大勺连忙说:“那怎么行,学费一定要收,拜师宴一定要摆,一样也不能少!”
竹青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既然柳大侠说不要摆那就不摆。”
姚大勺说:“今晚太晚,不摆了,明晚一定要摆一桌。你们几个可都要赏光哟。”
女儿拜了柳三娘这样武功高,名气大的人为师,姚大勺心里十分高兴。从今以后他才也不用担心被同行欺压,不怕客大欺店,不怕地头蛇敲诈勒索,不怕官府盘剥压榨。总之他不再哈着腰做人了,他的腰杆硬梆梆挺起来了。
柳三娘抓起阿娇纤巧白嫩的小手爱抚地摩挲着:“从今后跟着师父可就要吃苦了。”
阿娇说:“吃苦我不怕,我就怕我笨,学不会。”
柳三娘说:“勤能补拙,何况你并不笨。”
竹青接茬说:“你岂止不笨,你还很精灵。只要肯吃苦一定能学得很好!”
柳三娘说:“娇儿,你和这位姐姐都有武学天赋,她已有师父,要不然我也把她收作为徒。”
阿娇遗憾地说:“我要是有这样一位师姐该有多好!”
竹青说:“我们做不成师姐妹,但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阿娇欢喜地点头:“那你就是我的好姐姐。”
柳三娘望着阿娇心里越发地喜欢。
柳三娘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其实她已年过四十。年过四十的她至今未嫁,仍是孑然一身。她天性心高气傲,有多少风流俊男倾慕她;有多少官家少爷富家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一个都看不上,她对男人的冷淡反感似乎是天性使然。她想守身如玉,终生不嫁,她也曾想遁入空门青灯黄卷伴其终生。年轻时她把所有的时光和精力都放在习武练功上,觉得独身甚好。随着功夫大成和年岁的增长,她时常感到孤独寂寞,又想到日后孤苦无依的凄凉晚景心,中就涌起几分凄惶,于是有了收徒的想法。她收徒的标准很苛刻,她的弟子必须是一个武学天赋异禀、容貌姣好可人的女孩子,还必须有情有意,生活上能给自己作伴,武学上能秉承她的衣钵。她时时处处留心在意。这几年她走过很多地方,但有一直都未遇到她满意的女孩子。今天她第一眼看到阿娇时,她挑剔的眼光被征服了,这个女孩骨骼清奇,眼神灵动机敏,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遂起收徒之意。加之竹青从中说合,遂成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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