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俩月,也许更要久些,与母亲的见面似乎真正成为形式了,主义坚定,母亲的表情每每予我茫然之感,叫她不应,偶尔能够睁开眼让我觉得她看见我了已属可贵,答案好像已经形成了:母亲恐怕再也记不起我的名字。可也是,我又何尝记得起来最近的一次同她交谈究竟说了些什么,唯感应该的是,于母亲的心里会有一些秘密,可她却从来都不说,现在更是如此,她仍不忘呼吸,却紧咬牙关,态度坚决,丝毫看不出她的欢喜,懊恼,或恨……
父亲说母亲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确,母亲便似一根小草,应该快四年了,她令许多人判断失败,谁也想不到母亲居然能够活及现在,数次付诸抢救竟然全都成功地挽回了她的生命,这样的结果令所有的亲友倍感惊奇,却从未使父亲感到意外,因父亲颇谙医道,他曾告诉我,若非判断下来母亲的各种内脏还能付诸工作的话那他也就不能对母亲的主治医生提出建议了。
世事蹁跹,许许多多的动作其实是不能规定的,譬如眼前的这桩,父亲对母亲的施救可谓极其用心,不惜代价,任凭耗费,予我判若俩人之感,三年前的那个夜间父亲痛打母亲的那记耳光仍偶尔在我深夜醒来时似乎听见,母亲嗫喏,也是不像现在。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常常想不通,父亲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如此深情的人。
母亲在呼吸,频率符合正常标准,不正常的是她的睡眠,从看护母亲的大姐(须付费的那种)的描述中我常常可以得到了解,一天之中母亲可以眨动眼球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时间统共不会超过五小时,又因语言功能的严重退化而造成对这个世界的变化缺乏必要的了解,所以母亲心里的观念便也不能与时俱进了,甚至,那些早前在她心里产生的概念或观点也是分崩离析了。母亲仍活,便证明了这个家的结构还未遭到真正的破坏,无非虫吃鼠咬,种种的不快虽集数十年之多,可每每念及还有机会趴在母亲耳畔叫她一声亲妈,见她均匀呼吸,时而假寐,故意听而不闻,明明眼球微眨,意念腾闪,以为我是傻子,还感其情之佳。没有她岂能有我?确也是做了一回凡人,拜母亲所赐。当然,还有另外一位也须趁此对他道个谢。哈哈。
午间在医院的便利店食快餐,与父亲感同,他家的快餐米饭好吃,念及许久不曾光顾所以想去那里买单。小后悔,今日米饭虽然尤佳,可其中的配菜却给足了我骗人的感觉,鸡腿尤恶,刚嚼一口已感不大新鲜,豆腐次之,仿佛白水煮成。所以匆匆扒拉几口囫囵咽下就将大半份快餐扔进回收箱,嘀咕而去。可我又很快原谅了那个卖我快餐的店员,毕竟当时保鲜柜中所陈仅此一份了,他也是没得挑。又且须付餐费十五块八毛的时候小伙子并未予我嫌弃现金的感觉,很善意地问我有无一块零钞,那么的话他就可以找个五块的整钱给我,因我递给了他一张面额二十的纸币。一番摸索,终于递给他一块,却是两枚,于是问他两个五毛算不算一块,小伙稍愣,继而笑了,迅速从收银机拿出两毛钱找给我,告诉我五毛加五毛就是一块,吾知其乐而乐。
2019.11.30.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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