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一些往事,我真切地感受到,当岁月的灯火都睡去的时候,有些往事仍鲜明得如同在记忆的显影液中,我们看它浮现出来,但毕竟是过去了。”
——林清玄
白露初过,故乡的夜也终究褪去了往日的燥热,又宁静得让人想要忘记,试图逃离这俗世的种种。
正午,我看着窗外低飞的白蝶,几根竹竿搭起的简易架子上娇艳的黄色丝瓜花,鸟鸣阵阵入耳,分不清种属,还有远处在九月的阳光下散发着微金色的大片的稻田,目之所及,无不让人沉沦。
有时候当真不想去毁坏这一份静美,但窗外的景色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
我终究没想去踏出那一步,哪怕只有咫尺之遥。
它们不属于我啊,我远远地欣赏便好了,虽然这份宁静却是属于我的,但也终将被我打破。风景仍在那里,但我仍然是这篇时空的过客,片刻的心安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又岂敢奢求其它的什么呢?
我眼中的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终究是和他们所不同的,也许我也曾属于这里,也许也终将回答这片土地之上,但前尘后事,却不是现在。
我只是过客,他们却早已将自己生命的绝大多数融入了这片土地之中,他们目所能及的地方便是他们所能理解的可感世界的全部,伴着那单纯而朴素的世界观,一并扎根在这片土地之上。
他们同样抱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想象,那难以或极少自省的灵魂却仍旧坐落在这片时空之中,“落叶归根”的思想影响着他们自出生走向死亡。
我继承着他们对未知世界的憧憬,有些东西却终究无可理解。
直到我离开这里,直到我抱着比他们所更加漠然的心态审视这里的山水和土地,也许有些东西我是理解的,自我失去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理解了,但毕竟是过去了。
我便成了最无情的那个。
他们对于土地的难以言状的情感是我所终究无法企及的,我也想就这般沉沦在这片土地之上偏安,但至少如今,是不可能的。
我亦有我作为一个生命所需要或必然追逐的东西,而其中的大多数是要在行走之中才得以不断发现和完善的。也许这是一个不那么明智的抉择,但生命的许多偶然发展到如今,却早已成为了一条必然踏上的道路。我所需要探明的也早已不是踏上这样一条路或生命过往种种抉择的原因,必要的反思自然是重要的,但当我沉思过去的时候,却是不该或至少现在不该转过头来回望的。
这本就是一条无止境的路。
正如他们对这片土地所难以割舍的爱恋一般,就算行走永远也无法企及星辰,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奔向远方,在物质和生死之外,还有灵魂可以想象和追逐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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