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会的气氛有点严肃,主任省去了平时的繁文缛节,重点讲了这样一件事情:昨晚10-2床的患者不见了,夜班医生和护士不断打电话,但是没人接听。患者只有一同居男友陪护,原本排了今天手术,女儿说好来签字的。至今晨,患者女儿收到短信,患者人已至机场,拒绝回院治疗。
后来,我采访了一些同事,为方便叙述,笔者以第一人称为大家讲述这个故事。
几天前,我体检时发现左侧乳房长了一个肿物,决定来大医院看一看,教授看过说是需要手术治疗,收我住进了医院。医院的病房住的很满,我同屋有两个大姐,1床包着厚厚的绷带,前两天做的手术,右边整个乳房都切掉了,我在夜里见过她偷偷擦眼泪。2床带着毛线帽子,因为化疗之后是要掉头发的。我看向谭,他跟我说没事的,她们俩是恶性的,我只是个良性肿瘤,做完手术我们就要回家的。病房的气氛让我不舒服,我不断的催促医生尽快给我手术,我想回家。
周三,我通知了女儿明天来签手术协议,因为谭不是我丈夫,五年前,我与前夫协议离婚,后来遇到了谭,他是一个很平凡的男人,深色的冲锋衣,五十岁男人标志性的鱼尾纹,略单薄但是足以维持生计的薪水,和他在一起的两年,平和且安心。
明天就要手术了,谭下午去取回了最后一项检查结果,自然的收进包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傍晚他下去打饭,我悄悄翻开那张轻飘飘的纸,其他专业的词汇我不是很懂,但是最后的几个字我看懂了,恶性可能性大。没有乳房,没有头发,呕吐发烧,逐渐虚弱,从此苟延残喘的活着?我曾是学校最漂亮的班主任,身着红色及踝长裙在礼堂骄傲的跳着弗朗明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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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我一个人坐在机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五个小时前,谭去卫生间,我悄然离开了病房。晚上的机场有点凉,我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了,手机震了又震,对不起了亲爱的护士小姐,知道您一定急坏了,但是这个电话,我还不想接。还有谭,你的生活本该平静,所以,我打算离开你了,以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不想再枯坐,我买了最快起飞的机票,是去厦门,也好,很温暖的城市。最后,给女儿发了一则告别的短信,我登机了。
厦门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我在公交车上,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铺散在脸上。微微摇晃的车上六十岁的大爷给七十岁的大爷让了座位。我在鼓浪屿附近下了车,买了撒过梅子粉的芒果,路上年轻的女孩在男友的镜头里明媚的微笑。傍晚来到了海边,眼泪滑过上翘的嘴角,我迎着夕阳肆意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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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笔者完成此文,该患者仍未回到医院接受治疗,家属为其办理了出院手续。
其实疾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可怕,可怕的是连面对疾病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我美丽的患者能看到此文,回来吧,你的医生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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