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日 星期一 天气 晴
小时候,父亲打过我。
别的事情都忘记了,唯独父亲打我这件事记忆深刻。
大约5岁时,我跟着姑姑到村口吃饭,端着自家的饭碗。几个玩的好的小朋友找到我,说什么什么地方怎么怎么好玩了。
我一听,急了,赶紧扒拉了几口饭,算是做个吃过饭的样子,然后,把碗往地上一扔,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沾着地上的土,关于细节,大都模糊了。
姑姑也没有阻止我去玩,或许是阻止了,但我尖叫着,吵闹着,多半是听不到的,因为心思已经不在姑姑的训话上了。
归来时,天已黑。
父亲黑着脸坐在院里,手里没有诸如棍子、皮带、鞋子之类的惩戒工具。
院子里很安静,只听得到蝉鸣。年幼的我并没有觉察出父亲的怒意,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父亲。
具体的对话已然记不清了,只记得父亲问我知道错了没有,我说不知道。
再想想,还是不知道。
暴风骤雨般地,父亲说了一大堆话,大意是我不该把碗摔在地上。
我无言,父亲抬脚踢我,可能是自己太轻了,又或者父亲年轻气盛,没有控制好脚上的力气,我居然被踢飞了,头,撞在窗台檐角处,鼓了个大包。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额头上竟没有流血,也没有留下疤痕,可能父亲还是心疼我,收了些力气吧。
此后,我怕了父亲,不再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父女之间的距离也远了些,尽管母亲一直对我说父亲还是很爱你们的,我还有弟弟妹妹。
我心里知道,父亲爱我们,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母亲生下我后,请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
说我与父亲的生肖犯冲,须得把我认出去才能化解。“认出去”就是要找另一个家庭,认个干娘,干爹。
记事后,我特别开心,一年可以过两次生日,一次阴历,一次小年。
过小年时,我要去干娘家里拜年。
有一年下大雪,天寒地冻,母亲说让父亲带着我一个人去干娘家,他们就不去了,母亲就带着弟弟妹妹躲进被窝,父亲一个人带着我走进风雪中。
大雪封了路,三轮车是用不了了,我们只能步行。
父亲拉着我的手,他在前,我在后。我腿短,走路慢,父亲细心地与我的步幅保持一致,耐心地看着我慢慢走,与那个气急败坏揍我的父亲相去甚远。
路很远,积雪很厚,遇到不好走的地方,父亲总是先踩实了雪,再回过头拉我,让我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我与父亲的距离也仿佛近了几分。
雪还不停地下着,身后的脚印很快就没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体力跟不上了,父亲察觉到后,没有责骂我。
他蹲下,示意我爬到他的背上。
父亲背着我走到了干娘家里,我在父亲背上睡着了。
一路上,我与父亲几乎没什么言语,现在回想起来,留在脑海中的只剩下父亲温暖宽厚的背,还有消失在雪地中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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