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第十四章

土豆是一只普通的乡村土狗。对于小说主人公来说，它却是一份难以忘怀的成长陪伴和精神寄托。

第十四章

“那谁，你给我站住！没听到老子和你讲话啊？”陈凯凶神恶煞地向我吼着。旁边两个小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挡住我和土豆的去路。

这是一伙受古惑仔电影影响极深的人，他们在穿着打扮上模仿，在说话方式上模仿，在表情管理上模仿。带头大哥陈凯，长的高高壮壮的，黝黑的皮肤中泛着光，让我想起了被渠水冲走的铁柱。他留着陈浩南一样的飘逸长发，时不时吊儿郎当地用嘴吹起遮挡在额头和鼻尖的一缕头发，显露出硕大无比的鼻子。此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慢慢淡忘了这伙人的面容，却对那个大鼻子记忆深刻。

其他两个人我已经描绘不出具体的样子，只依稀记得有个又瘦又小又白的家伙，故意撩起衣服，露出手臂上刻着一条青龙的纹身。我只瞟了一眼就断定那不是用针纹上去的，那条威武的龙在汗水的浸泡下周围的轮廓已经有些模糊了。

日复一日地学习模仿，再加上时不时的实战演练，让这场表演立刻显露出紧张的现场气氛。我和土豆最多只能算路过的群众演员，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推上了要与主角演对手戏的位置。

无需经过思考，本能告诉我这帮人是来找麻烦的。于是，我转个方向加快脚步想冲出他们的包围圈。纹身的瘦子立马冲上来抓住我的衣服，嘴里骂骂咧咧的。“你小子找死是吧，凯子哥和你讲话呢，你耳朵聋了吗？”他说这话的时候上下嘴唇故意错开，舌尖轻舔着上颚的牙齿，小脑袋时不时地晃动着。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甩开被拉拽的衣袖，大声反问，试图通过语调的抬高驱散内心的恐慌。

这一甩手激怒了瘦子，貌似让他在带头大哥面前很没面子。于是，他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朝我胸口用力一推。我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土豆立刻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它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转身扑向了瘦子，嘴里的两排尖牙在傍晚的余光中闪烁着逼人的寒气。“呕吼吼吼，汪汪汪……”土豆嘴里发出骇人的吼叫，我从未见过它这个样子。瘦子同样被土豆的反击吓了一跳，转身拔腿就跑。

很快，这伙人的攻击对象变成了土豆。另外一个不怎么讲话的小伙，立刻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用力地砸向土豆，可是没有击中迅速移动的目标。陈凯看到土豆冲向他们，慌忙从自行车后座上抽下一根钢管，胡乱挥舞过去。土豆被击中了身体，它稍微后退一步又猛地向陈凯身上扑去，嘴里发出了更为疯狂的吼叫。

我被这混乱的场面搞的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视线突然变的模糊起来。我甚至记不清这场闹剧是怎样结束的，只听到混乱中有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几个人便像失去主帅的队伍一样溃散逃窜而去了……

生活总是在有准备和无准备之间轮番转换，其变幻莫测往往超出人想象力的范围。那些自诩为深思熟虑的计划，偶尔会被突如其来的风浪冲出一道道裂痕。人生的小船被风浪吹离了航向，就只能在汪洋大海上随波飘荡，形成跌宕起伏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