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姜豆蔻相思味。算却在、春风舌底。”
生活很简单,总有一朵花为你开放,总有一只鸟为你歌唱,总有一碗热汤为你暖心房。
幼时,我一度体弱多病,外婆和母亲自我出生起,对我悉心呵护。印象最深的,是为我烹制的,香气四溢的鸡蛋肉饼汤。
我清楚记得一次反复高烧时,母亲在病榻前给我喂汤,那时我已神志不清、吞咽困难,母亲见我这般憔悴模样,喂着喂着,便转头拭泪,我瞥见后,心中一阵痉挛,强撑起来喝了半碗汤,振作自己以抚慰母亲的疼爱之心。
肉饼汤做法简单,只需将瘦肉剁成细密的肉糜,加入蛋清生粉搅打上劲,捏成肉饼的形状铺在碗底,再打一个鸡蛋,缓缓加入水蒸熟即可。这道汤汤汁清亮,细嫩鲜香,已成为千家万户的家常菜。它也是我家乡最具名气的美食代言,是属于一座城市和几代人成长的独特味道。
离家不远的巷口,每晚8点左右,一对中年夫妻的馄饨摊开始出摊。柴火在男人熟稔的动作下迅速燃烧,不一会儿,大锅就开始起烟了,几对路人已守候在桌旁。除了馄饨,还有汤类和主食,许多夜晚,初出茅庐的我路过它。
男孩为女孩点一碗馄饨加一个鸡蛋,女孩执意不要其它,男孩静静看女孩吃完,3元,送女孩回家。一位母亲每天接儿子下晚自习,有时她会停下,为儿子点一碗蛋炒饭加肉丸汤,儿子叛逆焦躁,她就站在摊子外面,不说话。几名啤酒妹下班了,她们谈论着当晚的销量,和那些没有成交的细节,商讨着明天的方位与策略,她们匆匆吃完,便四散而去。
夜幕下的疲惫,在热气的氤氲里显得不那么真切。所谓烟火气,不是纸上情怀,而是用日常的温度,用柴火煨出来的人情百态。
女儿爱看外国名著、电影,爱吃西餐,尤爱罗宋汤,这道源自俄国的汤羹,酸甜可口、奔放浓郁,配以牛排和面包,是一道丰富味蕾的美食。它的食材品种丰富,有牛肉、番茄、红葱头、胡萝卜、土豆、圆白菜、芹菜等,比较耗时费力,只有假期或心血来潮才能准备一回。需将所有食材切成块粒,一起熬煮成红亮浓稠的汤羹,用大勺搅动起来的感觉,如同我对女儿的爱,浓烈而扎实。摆盘还需有标准的仪式感,餐垫、汤盅、餐盘都要用整套的,我还需以餐厅主厨的身份来隆重介绍今日的特餐与例汤,请上宾享用,看着她煞有介事的品尝评点,而后迫不及待大快朵颐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欢乐与成就感。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在一些特别的日子里,为家人细熬一锅鸡汤,是一名主妇的修养。
一碗鸡汤的温度,也是一种距离,太近容易烫口,放久就凉了。
把心绪都藏在眼里的女人,不需言语,只看着爱人举起汤匙一口一口细尝慢咽。此时,眼底所有的牵挂与怨尤都开始融合、汇入,从起点,到终点。生活,纵使一地鸡毛,也要从不断地妥协中,找到冷暖的最佳时机。那已不只是清汤淡水的甘醇,而是经过岁月熬煮的,绵绵化不开的浓情。
一道汤的烹制,满足的不仅仅是温饱,而是一种细微的关怀,一种温情的滋养。是在琐碎繁杂的生活中,提炼而成的精华;是在坚硬冰冷的外界里,久煮而出的柔韧。
任何时候。请为你我,保留一碗包容、慰藉、暖心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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