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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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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总会雷同,那些情节也会似曾相识,那就是你爱她时的影子,你青春时的样子,爱情就如龙卷风,有的人一辈子陷在龙卷风里,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龙卷风。
(一)
漫天黄沙里,老人在儿子的搀扶下,久久站立显得力不从心,因为春风刺骨,老人不停的打着哆嗦,却始终保持着抬头眺望4楼的姿态,期盼着她能回应他,哪怕只是在窗口探个头,冲他挥挥手,亦或者咒骂他几句。
可是,没有。
从清晨到日暮,从暖阳到寒风,她没回应过一字一句一颦一笑,就像他不曾来过,不在她家楼下。
她坐在床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韶华已逝,双手不安地相互摩擦,有些心慌意乱,坐立不安。她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看阳光从东到西,任凭它把自己的身影不断拉长,影子在墙上随她晃来晃去,却不敢望向窗外。
老人仰头看了看天,又望了望窗,闭上了眼。
蓦然,她看向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蹒跚地走过去,用袖子擦了擦,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躺了下来。照片里是她的丈夫,于一年前死于脑梗。
一辈子快走完了,爱情是什么?
她泪眼模糊地问自己,一如当年,只是少了青涩,多些沧桑。
爱是多巴胺带来的快乐,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爱是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直到死亡让我们重聚。
她是我的奶奶,就让我们叫她若离吧,他是一直住在我奶奶心里的人,叫浮尘。
那是他们最后一别,到死,奶奶也没有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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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浮尘是03年回到的故乡,那时的他已经两鬓斑白。
他只带了简单的行李,每天沿街观望,看到熟人总要上去聊两句,言语间满是亲切,然后云淡风轻的问一句,“有没有若离的消息呀?”“是呀,是呀,年头太多了,我们都老了,失散了多年,好多故友都不在了。”又要如此的掩藏起自己的失落。
浮尘送走了老伴,孩子也已安家立业,他看看化验单,胃癌晚期,抬头空洞的望着远方,仿若有个身影在向他挥手,就像当年一样。
浮尘噌的站起来,快步走床前,打开床箱,费力的拿出纸箱,里面是历年的旧报纸,最下面有个木盒,他仔细的擦了擦灰,摸着上面的云鸟图,小心的打开,泛黄的照片映在他充满笑意的双眼里。
“若离,你好吗?”浮尘喃喃自语道。
他用那满是褶皱的双手颤巍巍的小心的抚摸着照片里的人,就像她在他身边一样,不舍与疼惜尽收眼底。不知何时,浮尘眼里的泪滴落在照片上,他连忙擦拭,可终究摸花了脸。
“若离,你在怪我吗?”浮尘的眼泪颗颗滴落,打在照片上,摔碎了心痛,摔进了陈事,摔响了思念,摔来了决绝。
第二天,他买了回乡的车票,沿途观望,舍不得闭眼,他期待着每时每刻的偶遇,就仿若若离每时每刻都会与他不期而遇,他精神的像个小伙子,让人忘了那是他最后的一场旅行。
故乡的泥土都是芳香的,柳枝曼舞笑春风,流水欢腾歌盛世。
浮尘踩着轻快的步调凭着记忆找着回家的路。待他走到满载青春记忆的路口时,他恍惚了,原来这早已高楼林立,日新月异,弄堂里的你侬我侬早就化作尘埃飘散在匆匆人群里。
浮尘从包里拿出儿子给他准备的伸缩手杖,沿街寻觅。
浮尘每天都在街上闲逛,就这样过了一年,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一个公园里碰见了老友阿诺。
阿诺在和一群老太太闲聊,看到浮尘走过来,有些兴奋。
浮尘礼貌的问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阿诺吗?”
阿诺急忙答道:“嗯,我是阿诺啊,尘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年了, X市变化太大了,我又经久不在,和咱们那些老朋友也已断了联系,一直在闲逛,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遇见咱们这些旧相识,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还都在不在?”浮尘慢条斯理的说。
阿诺翻弄了下衣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开口道:“想问若离吗?”她瞟了瞟了浮尘,继续说:“原谅我,还像当年一样直接。”
浮尘咧嘴笑得很开心,这是他期盼得到的消息,极力的压抑着迫切希望早些听到信息的渴望,却也如实的说:“我喜欢你的耿直,这让我觉得亲切。”
阿诺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笑起来,“若离还在这里,只是她也和我一样变成了奶奶,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浮尘笑了,这笑更明媚,如释重负的说:“那就好,我也变成了糟老头,你们现在都是老太太了,哈哈,时间可真快啊。”
阿诺轻拍浮尘的肩:“她很好。我们都老了,就让故事到此尘封,别再提起。”
浮尘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只是脚步很慢,只走了几步就停住,回头对阿诺说:“弥留之际的一点惦念,就像不见一面故事就没有结尾,没有结尾就闭不了眼。”
说完,浮尘拄着手杖慢悠悠的走了。
阿诺望着浮尘的背影,小声的嘟囔:“到死,你也不肯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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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浮尘在而立之年就已成家,风光无限,有事业有金钱有妻子有儿女,可是唯独缺少爱情。
人到中年,内心越发孤独空虚,不知所谓。
浮尘也是如此。
心理的刺瘙痒着他,驱使着他去撩拨骚扰若离,释放身体和心理的劳累,尽情愉悦自己。
那时的若离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散发着成熟女性风韵犹存的光辉,举手投足尽显优雅。
浮尘亦如从前,循着惯用的伎俩,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拨弄琴弦,录下痴痴的情话,想尽方法发给她,或电话,或短信,如果都不行,那就刻成碟录成磁带寄给她,如果还不行,那就站在门口一直唱,直到她软弱求饶,直到她不忍打扰邻居休息,直到开门为止。
只要她开门,无数细小的吻便落满她全身,不管她愿不愿意,难不难过。
他说他就是要吻她,只有这样才能释放思念,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她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缅怀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刻进心里,只有这样才能不会流泪。。。
就如同这放纵一样,他要让她痛,让她清楚的感受他还爱着她,哪怕这已变成她的困扰。
情欲不是你想停就停得下来的,亦如若离心里拒绝着,身体却迎合着。
对于若离来说,那是一段灰色的时光,她信奉的爱情遭到最无情的亵渎,她成了自己最痛恨的小三,她踌躇难过,却又期待重逢,会因他的一句情话而欢喜雀跃,会因他的匆忙离开而黯然销魂。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牵动着她的心,他的一言一语都能带动她的情绪,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可能让她开心的上天堂,同样他的一句话也可能让她难过的想要死。
或许,每个爱情里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若离在矛盾自责中陷入爱的漩涡里不能自拔,就像中了浮尘的蛊,让她死心塌地陪他一起放纵。
浮尘每每和若离相见总少不了一波翻云覆雨,尽管若离有些害怕,但是,又有些小期待,很像是逃课的感觉,明知道被抓住就倒霉,可还是抵抗不了逃课带来的刺激感。
如果岁月静好,不起波澜,是不是那样的温存可以更长久,让他们不会那么快就衰老。
若离怀孕了,她欢呼雀跃激动不已的来到浮尘的面前,拿着他的手,小心的放在她的小腹上,温柔的告诉他,那里住着他们的宝宝,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仿佛他就是她的丈夫,若离激动的说,:“尘,我40岁了,可怜老天眷顾,让我再次有了你的孩子,这是天赐我们的宝贝。”若离眼里波光粼粼,似一汪清泉,又带着一丝坚毅,“我要生下来,我要有一个属于我的未来。”若离斩钉截铁的说。
浮尘慌了,他极力掩饰内心的惶恐,受放在若离小腹上只觉得烫得发痛。他牵起若离的手,只想往家走,想把她带离这喧闹的街头,生怕他们的谈话被人听了去,生怕她有孕的身姿被人瞧了去,他怕她影响他的仕途,他怕她成他的政治污点,他怕她将他打回原形。
他们躺在床上,一个在憧憬初为人母的喜悦,一个在盘算如何劝说做掉孩子;一个在描绘每个黄昏日落三口散步的情形,一个在害怕暮霭晨曦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两个月,眼看着若离的肚子渐渐变大,浮尘坐不住了,若离眼里的坚韧让他深深知道让她主动去打掉孩子是不可能的。
浮尘站在窗口,眺望着街道上的熙熙攘攘,有三五孩童在街角嬉戏,有成对情侣在树下纳凉,有几个老翁围着棋盘在窃窃私语,全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他不用再懊恼,不用再忍痛割爱,不用再将心撕裂,不用再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不用再害怕前路漫漫。
当你触碰了他的利益,男人总是绝情的。
浮尘将水杯递给若离,低眸对她说:“天凉了,喝杯水吧,暖暖身。”
若离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端着也看向窗外,眼底柔情似水,绽放异彩。
浮尘从背后抱住她,双手交叉搭在她的小腹上,头垂在她的肩上,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若离,我爱你,好爱你,可有些东西我真的给不了,我害怕了过去的一穷二白,害怕了终日被人欺怜,我不想再被人踩到脚下,不想再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若离,你懂吗?”
若离将原本垂下的手放在浮尘的手上,回眸看向浮尘,轻轻在他唇间一吻,微笑着说:“我知道,我都懂。浮尘,我没有奢求你能娶我,能这样静静的陪着你我就知足了,如果你觉得孩子成了困扰,等我生下孩子,我会带着他远离这个城市。如果你想,就得空来看看我们,好吗?”
浮尘闭上了眼,轻轻的亲吻若离的耳垂。
若离抬起手,喝下了杯中的水。
浮尘扶着若离,将她拉到床边让她躺下休息,像是等待着什么,不住眼珠的盯着若离,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什么。
空气都在此刻凝固了,安静的只剩喘息。时钟的滴答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揪着浮尘的心,他有些恐惧,有些不安。
突然,若离皱开了眉,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抽搐,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躺了下来湿了头发。既而,浮尘看到床单上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越开越大。
浮尘听见了若离痛苦的哀嚎,他慌了,他急忙抱起若离奔向屋外,驶向医院。
若离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她看了看雪白的床单,亮得眩晕,漠然的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知道他杀死了她的孩子,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他的前程。难道这就是他口中的爱吗?如此冷漠,如此绝情。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把刀一块一块的割着上面的肉,血带着身体的温度一滴一滴在流逝。
浮尘木讷的看着若离,欲言又止,却不停的看表,时而给她盖盖被子,时而试试她的体温,时而握握她的手。短信打破了此刻窘迫的气氛,浮尘拿起手机看了看又皱起了眉,低语道:“我该走了。”浮尘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触在腿上,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缓缓的说:“若离,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他小心的抬起头瞥见若离正瞧着他,苍白的脸显得眼眸更黑了,平淡无光而又冷酷无情。浮尘愧疚的低下了头:“家里人知道了,把我调到了X市。”
若离40岁流产,大出血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躺在床上,垂眸看看身旁的浮尘,不言语却觉得心里又猛然一疼,微微抬起下巴,不让眼中的氤氲凝结成泪水流出来。
他就这样离开了,没有说一句对不起,也不曾再说一次我爱你。
就在浮尘转身离开后,若离再次热泪盈眶,满是怨愤,满是眷恋,又满是担忧。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即便我衣衫褴褛、形容萧瑟,但是我依然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我想用我身体里最小的那个孩子去爱你,
用我退化的尾骨去爱你,
用我熄灭的双眼去爱你,
用我破损的神经去爱你,
用我生病的味蕾去爱你,
用我笨拙的发根去爱你,
用我坍塌的胸口去爱你,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岁月的洪流,卷走了青春,卷走了年华,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刻下深深印痕的伤痕累累的躯壳,和一颗沧桑的心。
若离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她固执的在这里坚守,许多年以后,她累了,倦了,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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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岁月静好,隔花相见。临风处,我看见你端庄的美,那抹笑容,是我尘封千年的眷恋。
浮尘远远望着若离,只惊鸿一瞥,便无法相望。
在最美的年纪遇见最美的你。
若离喜欢在漫天金黄的银杏树叶下,坐在学校体育场的台阶下,静静的看着浮尘打篮球,哪怕就这么呆一整个下午,也乐此不疲。
浮尘从球场上下来总会第一时间冲她微笑,摸摸她的头,牵牵她的手,好像这短暂的分离变得异常长久。
若离满含笑意的递给浮尘毛巾、水杯,拍打他疲倦的双腿,敲击他劳累的双肩。
校园里的爱情没有成人世界里的复杂,是两个人对彼此理想中的爱情的一种尝试,它也许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摸头杀,一个简单的微笑,就足以让他们心满意足。
他们喜欢在学校里的连理树下纳凉,喜欢在道园里散步,喜欢在图书馆里探知别人的故事,喜欢在那家小店吃两盘饺子。
情到浓时一切都变成水到渠成。
外面阳光正好,从窗户落进来。
他的温柔,他的疼惜,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张开的红唇。
她的灵动,她的妩媚,她散落的头发和额头上沾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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