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菜

小时候，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春天，在田里长了很多毛茸茸的灰绿色野菜，我和外婆摘回来洗净，和面，加糖，做成团子。上锅蒸熟，就是现在俗称的青团。刚出锅时很糯，软软的黏牙，干了以后脆甜，是很有饱腹感的小点心。

夏天在外面玩回来，外婆会用高压锅煮红豆粥绿豆粥，再撒上一层白糖，热的凉的都很好吃。晚上会做紫菜鸡蛋汤，泡着饭可以吃一大碗。

湖南一带乡间喜欢吃各种腌菜，腌萝卜干，腌黄菜（雪里蕻），腌湿梅菜，干梅菜，腌玉米粉，外婆都很擅长。

冬天的早上，天还没有亮，外婆就起来烧火，烧得很旺的柴火，猪油化开，加腌菜，红辣椒沫沫，炒上一八宝粥罐子的腌菜带到学校去吃。走在路上，书包里背着罐子，心里都是暖暖的。

但是最好吃的还是外婆做的茄子。夏末是茄子熟的时节，辣椒也是那个时候熟。

外婆在门前的田里摘了新鲜的茄子和辣椒，茄子也不去皮，切大片，和辣椒一起爆炒，可能还加了水，因为成菜有汁水。

调味非常简单，除了油和盐没有任何调料，连酱油都没有。但是却出奇地好吃，丝毫不油腻，全是茄子和辣椒搭配的清新又醇厚的辣。倒一点点菜汁拌着饭，能把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每个人，心里都有回忆的加成——我现在看到外婆菜的外卖，都觉得很有好感。

受最初的味道影响，我酷爱吃茄子，外婆走后这些年吃过很多茄子，自己也做得一手不错的茄子，学会了花式繁多的做法，加各种各样的调料，却都没有外婆做的那种味道。

我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回到外婆还健康的时候，手把手跟她学会做茄子；回到她的病床前，问问她，茄子是怎么做的？

外婆走了，外婆菜的味道还留在我心里；

外婆走了，我连茄子的味道也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