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城里人往农村跑,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国已建立起统一的城乡户口登记制度,“农业”和“非农业”户口已经成为历史,每一位中国公民的户口均统一登记为居民户口。
一部分城镇居民,盯上了有升值空间或者即将被城镇化覆盖的农村土地,城市转向农村,已是普遍现象。
八十年代可不一样,那是一个特殊时代,改革使整个中国更加多元开放,各种新旧观念交织冲突。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大家都在努力工作。
滨江是个轻纺城市,纺织业发达,因缺工现象严重,三区四县的农村女孩被招进城,在纺织厂里做工。
纺织厂工作虽不轻松,但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厂里提供集体宿舍,统一住宿,专人管理。毕竟大多数农村女孩,一年进不了几次城,在城里上班,休息天还可以结伴逛商场。
每到上下班时间,成群结队的纺织女工出现在厂门口,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们给小城带来了活力,许多大龄男青年的婚姻问题迎刃而解。为了得到城市户口,多少妙龄少女嫁给了比她们大得多的城市剩男。
老庭和小花,就是其中典型的一对儿。
老庭家里兄妹众多,他是最小的。上面哥哥姐姐,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唯独剩下他一个,成了全家的老大难。
平心而论,因为父母基因强大,老庭长得“抠鼻子挖眼”,真有点对不起观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个头,总算“矬子里拔大个”,能找到一丝优点。他父亲死得早,里外全靠母亲一人操持,家里穷得叮当响。
当初说得好,小弟弟的婚事大家都要帮忙,就是凑钱,也要把婚事给办好了。
然而哥、姐们结了婚又面临生子,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哪里顾得上他?老庭更是蔫巴,本来自身条件就不好,再加上自卑,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对象也没有。
活该他有福,这时大批农村女工进城,他的个人问题得到了解决。
小花比老庭小七八岁,家住偏僻农村,身下有一个弟弟。父母想通过女儿嫁人,达到让儿子进城的目地。
经人介绍,两人相识了。
第一次约会,老庭一句话也没有。小花看着自己未来男人的长相,和那一脸窝囊样,心里直叫苦。
但父母的嘱托,弟弟的希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为得到城市户口,让弟弟顺利进城,只好违心地答应了。
三个月后,两人匆匆地结了婚。婚后,小花给老庭生了个大胖小子。还好,儿子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像小花。
一家三口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小花上孝顺婆婆,下相夫教子,日子苦中有乐,谁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
然而祸不单行,国有企业改制,两人先后都下岗了。
老庭在造纸厂上班,没什么技术,只好买了辆摩托车,干起了摩的。小花在家呆了一年多,后经邻居介绍,进大商场给人卖鞋,当起了服务员。
两人的矛盾,也是从这时开始的。
那时他们的儿子上初三,正是要劲儿的时候。一是,钱的方面吃紧,二是,中考上不了重点高中,将来大学就是个问题。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恰逢全市禁摩,老庭没活可干了,只好呆在家里,和邻居打点小麻将打发时光。
男人一旦失去了经济来源,在女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小花本来长得就好看,自从当上服务员,经周围姐妹点拨,每天描眉画唇,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值虎狼年纪的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少妇独有的风韵。
老庭心里憋屈得慌,没事常打点儿小麻将,打着打着就忘了时间,饭也不做,儿子也不接。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经常这样,小花可不干了。这天她把老庭堵在了麻将桌上,小花也没客气,当着那么多人破口大骂:“老娘整天撅着屁股在外面挣钱,养小的也就罢了,还得养你个老爷们,你还要不要脸了?”
老庭自知理亏,本不想还嘴,可面子有点下不来,张嘴来了句:“你个老娘们懂个屁!”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小花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拳头雨点般落在老庭身上。最后觉着不过瘾,伸手掀翻了麻将桌!
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
此后两人冷战不断,小花越来越不想回这个家。下班经常和姐妹们出入娱乐场所,她学会了跳舞。舞池里幽暗的灯光,伴随着轻柔音乐,小花在这里找到了寄托。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时间一长,她和男舞伴儿好上了。刚开始只停留在“革命友谊”的层面,可一来二去,架不住耳鬓厮磨,两人擦出了火花。
在男舞伴儿身上,她得到了老庭无法给予的东西,仿佛回到了初恋,简直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一次,他在男舞伴儿强烈要求下,开了“夜不归宿”的先河。
老庭也不是傻子,这段时间他感觉出哪里不对劲。小花新衣服是不重样地买,化妆品更是经常换,甚至还用起了香水。
夜不归宿,对老庭来说根本接受不了。更何况小花老拿卖货姐妹当幌子,哪里行得通?
离婚,无可争议地提到了议事日程。
最后经双方老人调节,看在儿子即将高考的份儿上,先把个人问题放在一边,集中精力在孩子身上。
小花男舞伴新鲜劲儿一过,马上换了人,她痛苦了好一阵子。后来终于想通了,舞场里哪有爱情?从此再没踏进舞厅一步。
老庭和小花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但两人已形同陌路,关系全靠儿子来维系。
他俩将来能走多远,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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