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点 （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清水就起床了，他给妻子打了一声招呼便起程了。
今天陈清水是步行去往藤县，一路茶没喝饭没吃不停赶路，来到县委大院天还是完全黑了下来。陈清水找到弟弟，弟弟看到哥哥来了大吃了一惊。他问哥哥：“哥，你咋来了？这大黑天的，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呀！”陈清水说，“家里一切安好。你是看我大黑天的来你这里了是嘛?家里没什么事，我是为村里的公事儿而来，是来求你帮忙的。”
“村里的事？还请我帮忙？哥哥说笑了，我能帮什么忙？嗷，听你的话音你是接任村支书喽？”
陈清水说：“是的，没办法，众命难违。我是一再推辞，怎么都推不掉。其实干这个支书不容易，村里一穷二白，要啥没啥，要想干好不容易。这不，这两天我就在琢磨办法，昨天突然来了灵感，想着要让百姓生活有起色必须打破传统种植观念，扩大水稻种植面积，因为我们村水源充足，有先天有利条件。可水源充足解决不了问题呀，必须得有一台抽水机，做到旱能浇涝能排才行。可哪里购买抽水机呀？哪里弄钱呀？最后想到了你。”
陈清江听后沉默了，他感觉这事不好办，停了一会儿他问哥哥：“你打听过吗？一台柴油机多少钱呀？”
“打听过了，一台二十五马力的也需要五百多。”
“五百多？”陈清江瞪大了眼，“我这里哪有那么多钱呀？我的工资你是知道的，一月不到三十块钱，一家人还要花销，每个月很少能撇钱。即使有一点结余，也难凑够五百元。尽管我和你弟妹都上班，可家里还养着三个孩子，再加上这两年国家处在困难时期，有时候工资不能按时发或者不发，家里根本攒不下钱。要说一点没有是假话，今天把我把家里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也就一百四五十块钱，离买机器的钱数还差得很远。”
“那咋办？我满以为这几年你得有一定积蓄呢，不曾想手头也紧吧！”
陈清江说：“哥，这样吧，你既然来了，咱们兄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成。我手头钱不够，可以去找一个人，找咱们舅舅，他有办法。钱凑不够不是问题，舅舅他只要愿意出面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想，他老人家是县委书记，可以去农机公司跑一趟，赊一台柴油机出来不成问题，等几个月你有钱了再来还账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其实我也想过，只是怕给舅舅添麻烦所以没说这事。这样看起来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有求舅舅帮忙。”陈清水说。
“对，只有求他帮忙。”
兄弟俩合计好了，陈清江妻子也把饭做好了，两人坐下来很快吃了点东西，然后便一起出门去供销社买了二斤糖果，接着返回大院敲响了舅舅家的屋门。
李昌运听到有人敲门，赶紧起身开门，他一眼看到了大外甥，心里一阵惊喜，高兴地拍着陈清水的肩膀说：“稀客稀客，我的外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大黑天来我家肯定有事，是吧？说吧，有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陈清水笑笑说：“不好也不坏，公正地说是好事，就是舅舅得操心。”
“操心没什么，只要是好事。舅舅干的就是操心的活，不怕操心。看我外甥今天的劲头应该是走出了停职的阴影，这很好，这下我就放心了。我猜你今天来应该是请我帮忙的，对不对？”
“舅舅神了，确实是请你帮忙的，你猜对了。”
李昌运说：“这不明摆着的嘛，不求我帮忙你不会黑天半夜来我这里的。痛快地说，让我帮什么忙？”
陈清水挠挠头皮，然后笑了笑，接着便把自己的打算讲给了舅舅。
李昌运听后说：“好事呀，这个忙我帮。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就不要管了。眼下我与你弟弟的存钱加起来也就有三百多块，还差一百多，行，犯不了难。这笔钱就先欠着农机公司的，等以后你有了钱再来还。我明天就去农机公司一趟，先把柴油机提出来，我打欠条，只要你年前把赊账还清就行。”
“多谢舅舅。年前赊账肯定还得上。其实等不到年前，一入冬我们村就有收入了，一个是出售白蜡产品，一个是出售芦苇，这点账不算事，只是眼下还不行。另外还有一项收入，那就是出售鹅蛋鸭蛋，数目也不小。有了这三项收入，你们的五百块钱轻松就能还上。”
“那就好！”李昌运说。
“今天的事那就多谢舅舅，要不是找到你这件事不一定办成。“
“找我就对了，当舅舅的不帮你谁帮你？此一时彼一时，这不是你当党委书记的时候了，外人不会倾力帮你的。好了，明天一早我去农机公司把你的事办妥，然后再指派一辆卡车亲自送到你家。”
事情有了着落，陈清水心里一阵轻松。到今天为止，爷几个已经接近两年没坐在一起了，今天的相聚弥足珍贵，李昌运今天格外高兴。他让妻子做了两个小菜，然后又拿出自酿的瓜干酒爷仨对饮起来。人遇喜事精神爽，爷几个一直喝到夜深才散。
第二天李昌运叫过陈清水，爷俩一块来到农机公司。陈清水抚摸着崭新的柴油机真有点爱不释手。他围绕着柴油机转了又转，摸了又摸，然后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说实在的，这台柴油机长相并不好看，虽说功率二十五马力，但个头并不大。身体的两旁各安装着与机身差不多高矮的大飞轮，机身从外表看就是一坨铁疙瘩，内里什么装置看不到，反正外形并不出奇。陈清水夸赞它实在是因为它将要成为自家的财产，将来很大程度上能为泉洼村的未来做出贡献。
不一会儿柴油机装上了车，售货员走过来向陈清水简单交待了一下操作规程。陈清水说：“我知道，我以前看到过司机操作，大致规程我熟悉。谢谢了！”
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李昌运听大外甥说会操作，有些不解，他问陈清水：“骡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操作的？你这不是头一次买柴油机吗？”
陈清水笑笑说：“我在临泗乡当书记治理河道时曾向济宁地委借来过两台柴油机，虽然样式与这台不一样，但操作规程是没有区别的。”
“嗷，怪不得你想起来购买柴油机，原来早就知道它的用途。那你们就快走吧，回到家里还得忙活一阵子。”
“好嘞，那我们就走了。舅舅再见！”陈清水辞别李昌运坐上卡车一路直奔泉洼村。（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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