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双子座,双重性格,小时自尊源于自卑,阳光源于创造劳动价值,身体里有两个我,切换自如,直到有一天切换失误,我,抑郁了。。。。。
第一年高考如我所料,没考上本科。在班级很自卑的,我学的文科,周围的同学政史地都能考八九十分,而我可怜在及格的边缘,那时候我也很纳闷我怎么那样笨,天天起的比别人早,背的比别人多,可还是望尘莫及呢?数学就更惨不忍睹了,现在想想我可能是不会思考,不会思考亦然不会拐弯,感觉在努力,实际都是在无用功。
暑假在父母一遍一遍回答别人:“没考上哦,再搞一年明年再考。”虽然考试结果在意料之中,可是我却缺乏面临它接受它的勇气。记忆中的那年我是除了在外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割稻子插秧苗,在家喂猪喂鸡做饭洗衣服等等一地鸡毛中悄然度过,突然不想跟周围的人说话了,包括我爸妈,因为我把一位好色的邻居性骚扰我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又告诉了爸爸,然而都没有为我伸张正义,身体的疲劳精神的低沉扛过了整个假期。
复读,在一所周围是村庄和田野的普通高中,住校是必然。班级里鱼龙混杂,其实都是鱼,要是龙就不来复读了。曾经想着离开之前都是熟人的学校我应该会好受点,其实不然,心里面有只怪到哪里都难受。相反迥异的新环境,陌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脸,我的情绪无处可倾泻,慢慢地,慢慢地,我的大脑神经系统开始偏颇,失眠。。。。晚上睡觉大脑里不断播放着白天的细锁,气愤,想控制,不受控制,愈加嚣张,日复一日。
妈妈带我去看中医,老大夫说我神经衰弱,吃药是辅助,关键是靠自己调节。老大夫医术不高,话却不糙。然后我的床头多了一样东西------安神补脑液。
睡了两三个好觉,然后又不行了,妈妈甚至去寺庙里给我求来了观音土,逼着我喝下去,毫无成效。
我每天游走在大脑正常,失常的边缘。
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逃离了自习室,躲过了门卫大爷的老花眼,走上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乡间小道上,借着村庄里的依稀灯光,我越走越远,过了桥上了大道,离村庄越来越远,我的前方也越来越黑,我不知道往何处去,也忘了来自何处。
一阵初夏的凉风袭来,我打了一个哆嗦,突然警醒梦中人,目力所及,除了黑还是黑,定神想想前方是哪个镇,离家甚远,我害怕了,思索了三五秒明智地调头,开始奔向来时路。一边奔跑一边后怕,万一这一路遇到丧尽天良的禽兽怎么办,把我那个啥了之后再碎尸荒野怎么办,我妈得哭死,我爸赌着我指定能上大学的宏愿舍不得我出去打工省吃俭用苦作熬口将我送来复读,我死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他身残志坚,那么要强,拼了命的供我学习了,为了什么?在那一刹那,我的魂魄归位,除了快跑就是飞奔。
当我平定气息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有一刻钟就下课了。然而没有人感觉到意外,也没有人关心我这一个小时都去哪儿了。
接下来我的理智一直控制了肆意游走的脑神经,虽然睡眠还是不好,但是学习却比原来上了一个台阶,以前不会的居然那个时候会了,我一直在用居里夫人,海伦凯勒安慰自己,激励自己,在自己的小宇宙中控制着天平。
大学考上了 ,抑郁并没有根治。但我却没有察觉,因为除了忽好忽坏的睡眠外,我没有别的症状。
大学期间,交了一个贴心的直男,懂我保护我。他的手可以温暖我所有的寒冬。
不出意外地我们两毕业两年后结婚了,一年后生下了宝宝,睡眠还是不好。但不影响我的心情,奇怪得很。
直到孩子一岁多我得了慢性肾炎,再加上意外将脸烫伤,敏感肌,红血丝,长疙瘩,晒斑。初当妈妈的手足无措,老公的幼稚单纯,我们开始出现争吵,他不了解我的郁闷,他百思不得其解我的烦恼构成。所以一度崩溃……
孩子上幼儿园了,我却感到心力憔悴,后背疼痛,老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搜索了好多关于抑郁症方面的知识和治疗。
老公说:如果复读那年有个心理医生给我做做心理疏导,也许我就不会埋下根了。
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接受。
2018年6月老公陪我去了北京安定医院,从高三复读发病到医院首诊时间穿越了16年的光阴。测试结果:轻度抑郁,中度焦虑。
在医院门口,我见到台阶上坐着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拿着高档手包的一位中年大哥,小臂上却成排的烟头烫伤疤痕……我看到美丽的小姑娘手腕上缠着医用布带,在男友的陪同下来复查……我看到貌似上高中的胡子拉碴海拔很高的大小伙子在乡下父母的陪同下走进医院大堂,歇斯底里地哭喊:我知道我不能哭,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我看到一位戴着近视眼镜大学四五年级的小朋友拉着妈妈的手胆怯地看着人群,妈妈不太自然地跟小朋友说:你在旁边等着,妈妈给你挂号去……我看到重症门诊门外站着佩戴电棍武装齐全的保安警惕地看着进来出去的病人……我看到穿着病号服躺在院里花坛边上晒太阳的叔叔或者阿姨,当我走过的时候,他们会亲切地说:小姑娘,坐这儿。说完蜷起身子,给我留了一个位置……
我有心理准备,没有抵触,拿药回来吃了。第一个星期药效让我痛苦不堪,发抖恐慌,这些都是药的副作用,直感觉比之前加重一百倍一万倍。老公下班回来我抱着他痛哭,哭完才舒服。第二周医生换药了,脑子慢慢接受了药物的干预,屈服下来,感觉不再那么难受了。身体舒服起来,信心一点点回来。
7月末参加女儿幼儿园毕业典礼,表演亲子舞。甚至作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为了给孩子立榜样,我忐忑地接受了任务。从小到大我从没上过台,永远是最角落的那一个。那一天,我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目视前方脱稿讲完了我想说的话。
只记得,台下有掌声。
药真是好东西。
老公是个好老公,治疗初期一直陪我话聊,引导我说出内心深处的焦虑恐惧和不安。激发我看到身边的美,放下所谓的自尊,勇敢地做自己。他带我走出困境,重找光明。
阳光透过心门照进来,感觉棒极了!
我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观察,学会了控制情绪,学会了发现美,学会了换位思考,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学会了理解不同的人生境遇,学会了和孩子打成一片,学会了做面食,学会了做糕点,学会了微笑,学会了重新学习,学会了锻炼身体,学会了给家人更多的拥抱,学会了接受一切好的或者坏的,学会了冥想,学会了旅游的真正含义,学会了制造生活中的各种小美好,学会了苟且依然很快乐,因为心里有远方。总之,我感觉自己柔软却有力量。
其实用药一年多睡眠改善不大,心态却全新了,自我调节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我已经好久没有去北京了,所在地门诊就能买到药,医生也很有耐心。近期睡觉好多了,药还没有全停,但是脑神经明显有要跟我和解的意思,我会打败它,让它俯首称臣。
我不后悔这些年失去的失眠,不后悔自己得了慢性病和抑郁症,不后悔过去所有的不好。反而我好感谢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今日踽踽独行,
他日化蝶飞去。
没有经历苦难的幸福是不够深刻的,没有比接受真实的自己更让人心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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