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文/黄小基

向阳而生

        我向阳而生，你就是我的晴天。

        前年高考后，跟几位同学去湛江港宣泄放荡，偶然遇见同学的叔叔，我们都叫他老叔。后来我们几个便一起蜗居进了他的老式楼房，而在街头的摊位边，悬日跟我们一起吃着烧烤，唠着磕，大排档地板上的座扇呲呼呼地催着晚风，我们举起酒杯，倾洒的同学叔叔的世事沧桑，歇斯底里地流经我们的心头，从背后窜出，飘往远方。

        在离观海长廊的不远的一条老式街道边，地上的叶子翻转腾挪，圈起一片片花坛般大小的微风墙。那调皮的风儿，呲溜一声，便往海边跑去，迎着血红的太阳，一溜烟不见了。

        我们吃完饭，聊了唏唏碎碎大体一个钟，而后，同学回到住处，我一个人卸下了疲惫的身心，徘徊在街头巷尾。

        往正西方向一瞧，一条的有些破烂的水泥路从我面前笔直延伸到远方。落日的余晖点点滴滴地洒在半透明的墙上，时有时无。

        “一个人呢，想啥呢，高考嘛，没啥了不起 ，想当年……”我转过头一瞧，是老叔。

      老叔娓娓道来，我知道了他的随风往事：

     

向阳而生

      他高考落榜了。 她高考也落榜了。

      阳光阴翳暗淡，她复读了。她姓何。

      他就坐在她后面，他也复读了。因为阳光不再明媚，他的青春有可能不再轻快，而是变得沉重。

        在开学的前几个星期里，他很颓废，几乎放弃了这一切，后来啊，她转过头来，那天使般的微笑镶嵌进稚嫩的脸庞，流进他的心里。他很好奇又郁闷，为什么她仍然这么乐观呢？

        许久，他就问了她。

        她说：“人生在世，肯定有很多困难，你不能一遇到困难就垂头丧气吧，你看，有人高考胜利了，有人失败了，但是你看窗外，照耀在两者的脸上的阳光是一样多的，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外界的得或失，成或败，不能够影响内心的本质，你失意，只是你主观臆断罢了，所以啊，千万不要让你身边的阴翳挡住你的阳光。记得要把窗帘拉开哦。”

      他把窗帘拉了拉。

      从这时起，她令人心动的印象，便在他内心扎下了根，并在里面住了好久，风吹不倒，雨刮不开。

      他的同桌，刚开始是一个姓陈的男生，从开始，便喜欢上了她。他因为跟同桌关系很好的缘故，她在他内心的印象，被紧闭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以至于后来，全班人都知道，陈同学喜欢何同学，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被阳光照耀着，只是这般被压抑着，就像一地鸡毛，胡乱飞舞。

        后来因为老师要重整班级的纪律，他被调开了，同桌被换成了一个姓林的。

        阳光还是那么明媚，她坐在左上角的窗边，阳光还能照到她。

        他坐在右下角，可是无论是旭日东升还是残阳如血，他都看不到。

      可是他仍然会经常拉开窗帘，有时会呆呆地望着窗外，树上的纹理，延伸到地下，迸开了大地，并肆无忌惮地把这该死的树叶划分得妥妥当当，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残余的一点阳光。

        他很郁闷，也很烦恼，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内心的矛盾，毕竟高考又一次快要来临，教育的所谓公平性又给了他一年的努力，但是在惆怅的圆脸上刻下的，却是一年青春的流逝，他在车站告别了父亲，他时常也会走到乡间母亲的菜园，浇一浇水，偷偷捡起藏在豆角后面的阳光，他想向阳而生，纵然现实的坑坑洼洼令他步履蹒跚。

向阳而生

        他的语文老师每个星期布置一次作文课，他还记得有一次作文他写道：“你就是我的阳光，在我充满阴影的时候给我灿烂，在我头顶狂风骤雨时给我慰藉，无论何时何地，这根，算是扎下了。就算你迷路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你还没碰到一个跟你一样迷路的同伴一起并肩而行，而我就是那位迷路的远行背包客。我要把背包都装满阳光，温暖着自己，也温暖着你。”

        作文发回来的课上，老师盘着腿，坐在讲台上。老师的头顶已经亮堂堂，皮肤有些黝黑，中年，戴眼镜，微胖，时不时还拿着粉笔乱无边际地在讲台上乱画，而且还爱喝酒，有时候肆无忌惮地在几十个学生面前唾沫横飞地吹一场往日的牛逼，吹到尽兴的时候，停下来，扣一扣裤脚，大步走出教室，抽一支烟，那一股圆圆的烟圈飘荡到上空，所有的抱怨，也都随之飘散了。

        课后，老师便会又开始繁忙的家庭生活中，打理幼小孙子的吃喝拉撒，一个人洗洗刷刷，面对秋天的透进来的阳光，面对一个人的房子，他执拗地一甩，又拿出了一支烟来。

向阳而生

      现在老师怔了怔，表扬了他的作文。他的作文就这样平整地躺在桌子上，鲜红的评语在窗外的阳光都是关怀下，显得如此放荡不羁：

        “初阅你的作文，让我感到很自由，让我回想起我复读的灿烂的日子，我这人，不热爱自由，因为我就是自由。可是现实的束缚，让我沉重万般，无论如何，你的路，才刚刚开始，加油！”

        他望向左上角，阳光透过窗来，他的额头又软起来了。他听到这般话语：

        “其实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就是在现实社会的教育背景下，有更好的家庭环境，有更好的经济基础，有更好的社会引路人能使学生得到更好的教育，但我们官方都说高考是公平的，跟你们偷偷私底下说，高考又是不公平的，你们唯一要努力的，便是在公平和不公平之间杀出一条血路来。至于其他的，大学是灿烂的，愿你们安好。”

      他眼眶湿润了。

      她眼眶也湿了。

      阳光点点斑驳，照了进来。

向阳而生

      老叔停止讲述了。我问他后来毕业后高考怎么样了，他和她怎样了，老叔没有说，他就只告诉我：“当你遇见你的对的人，别错过。”

      我望着眼前的落日，一点点的夜幕，由小及大，慢慢地，慢慢地，吞噬起整个天空，血红色的余晖消逝殆尽，它还想尽可能更多地照耀大地，可是我脸上的狡黠，就这样，跟着我的影子，显现了。

        暑假玩了几天，意料之中的失败结果朝我扑面而来，我复读了。

        学校很吵闹，我走进教室，趴在左上角中间的位置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翻着复习资料。

        “同学，怎么不拉上窗帘啊，阳光晒进来了。”

        我猛得抬起头，惊，不知过了多久，嘴角微扬，说：“因为阳光就在身边，我是向阳而生的。”

      她莞尔一笑。

向阳而生

     

      今年，我读大一。她也读大一。

                                                  2018年5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