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突然变冷的,气温骤降的让人无所适从,早晨一只脚刚迈出门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仿佛身处两极。卖早点的叔叔阿姨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忙碌着,天气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仿佛席卷而来的是如春的暖意,而非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的冷风。
高高叠起的包子笼发出了极具诱惑力的热蒸汽,热烈的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沸腾了起来,每天从这里经过的我都要狠狠的咽一口口水。然后提醒自己先干正事,接下来便匆匆而过。
还记得第一次早上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是在刚开馆五分钟的时候到的,几乎已经没什么座位了。
于是我学聪明了,第二次起的早早的,提前了15分钟到了门口,然后就被门前的人海吓到了,开馆的那一刹那人潮一涌而入,后知后觉的我自然又没坐到理想的位置。
怪不得每次都无功而返,这都是群怎样的疯子。
而小豆子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身白色的长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优雅,手里捧着小黄单词书一脸认真的读着。眸子里雾蒙蒙的,仿佛藏着什么东西,让人看了还想再多看两眼。那时候的我脸皮薄,想找遗失的书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一声轻柔的问话打破了我的焦虑。
“那个,我早些时候放在了这里一本单词书,和你手里那本一模一样。请问,你有看到吗” 我立马出声回答道
“呀,你也是虫子啊(考虫英语的学生都自称虫子),好巧,我还是说谁放在这里的小黄呢。” 她兴奋的声音铺面而来,随即便嚷嚷着要留联系方式,因为天下的虫子都是一家人。
于是,顺利成章的,我和小豆子成为了好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她是个疯子是真的,起的比鸡早,那些在图书馆门前的人跟她比简直弱爆了,刚好那段时间我因为一些事情,也比较拼命。
我和她约定好,谁去的早就帮谁占位。
当我比平时晚的时候,总会被她说教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来这么晚,还想坐好位置,昨晚又干嘛了。老实交代。” 然后边说边腾开书桌上的书,示意我坐下。我曾经不止一次跟她交流过,图书馆是公共场所,不能总像那样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一起在桂花飘香的绿茵场大声畅谈未来,人影交错的跑道总有一前一后互相追逐的身影。清晨原本朗朗的读书声也会变成茶话会,欢声笑语,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还有结冰的平西湖,熙熙攘攘的夜市,相伴而行脚步声总会淹没在这些喧嚣中。
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一起上考虫的阅读课,她做的比较快,然后就喜欢盯着我,嘴里念叨,都练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慢。每次我被打扰都会很情绪化,一言不发,用行动表示不满。两个人谁也不理谁,然后没多久便会在阅读老师的“相声”下彼此笑的前仰后附。
小豆子有一条粉色的缎带,从不离开手腕,我曾经打趣的问,“豆子呀,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定情信物吗,来给我看看”。小豆子每次都只是笑,并不回答,但是我有看到她那雾蒙蒙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悲伤。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栏都拦不住,终于在我的不断追问下,她向我“坦白”了。
缎带的故事很简单,就像故事中的她那样。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桥段了,她喜欢了一个男孩子四年,从高中到大学,为他来到了这个城市,原本以为离得近了一点,就有机会可以表白可以在一起了。谁曾想,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她和他选一样的公选课,坐在他身后看着他和其他女生情话不断。
男孩的女朋友不停的换,她还是跟从前一样默默的跟着他,无声的暗恋有多难熬可想而知,终于有一天,男孩又一次分手了,小豆子去表白,两个人顺利成章的在一起。当天晚上男生就提出开房,小豆子说那是她那四年来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她要把自己交给他。
两个人做着所有情侣做过的事情,一起压马路,一起看日出日落。
两个人吃东西,甚至开房花的都是小豆子自己的钱,不过她说她不在意。
为了在他生日的那天买给他喜欢很久的单反相机,小豆子像疯了一样的做兼职,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为了攒最后的几百块钱,小豆子陪人家喝酒,一杯20块钱,喝到胃出血。
在小豆子拿着崭新的单反想着怎么给他惊喜的时候,却收到男生的分手短信,并被告知他身边换了别的人。
小豆子苦苦哀求,求他不要离开,甚至告诉说愿意给他做任何事,三个人在一起也没关系。结果可想而知,换来的是男生劈头盖脸的谩骂,并说跟她在一起只是寂寞而已,只是玩玩而已。厌倦了,就扔了。
小豆子说她绝望极了,她没料想到自己喜欢了四年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身边的小豆子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我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问她,那这个缎带呢。
小豆子说,在缎带写上两个人的名字,然后系在手腕上,那个人便会回心转意”我骂她,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种渣男还惦记着干嘛。
她不回答,只是哭。
“你真的很想他回来吗?” 我问。
“嗯”。
“那好,我陪你”。说着便向她要了一节缎带,写上了自己和EX的名字,然后郑重的放进了口袋里。
第二天的小豆子正常的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昨天的哭泣不存在一般,一如既往的毒舌,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甚至还给我带了苹果,理由是我昨天总咳嗽。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跟往常一样,两个人结伴在图书馆,一起数星星,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好像所有的离别都是注定的一样,劳动节的那天小豆子告诉我,她不读了,她要回家。我问她为什么她不肯回答,只是不停的说认识你很开心。
我扭不过她,只好不再问。
送她去车站的那天,我问她,回去之后你这个手机号还用吗,她说不用了。我说那记得给我你新的联系方式。小豆子笑了笑没说话,欲言又止,紧接着说,不必了,以后都见不到了,还就联系方式干嘛。
我目送她走上检票进站,那句谁说见不到了,大不了我去找你呗,始终没说出口。
时间一晃而过,
又是一个日常的清晨。
啊,7点20了!
在看到手机里令人绝望的时间后,我不禁惊呼出了声音。随即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图书馆门前的可能被那群疯子们挤满了。
第二,我可能占不到有插座的位置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非得去有插座的位置,考虫的课要用手机听啊,要知道在图书馆待一天电量可是很堪忧的。
我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弃,风驰电掣般的穿好衣服,随便拿水抹了一把脸,便飞奔了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各个位置早已名花有主。唉,白跑一趟,以后再也不熬夜看极限挑战了。
我懊悔的自言自语,正准备转身离开了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轻柔但又略带笑意的声音。
“你怎么又来这么晚,昨天晚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老实交代!”
我心里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正在收拾书本的她。还是半年前的样子,笑盈盈的,雾蒙蒙的眼睛一点也没变。
"发什么楞,快点过来呀!想不想坐这里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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