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当阿庄从女朋友那里听到自己得了抗性昏睡症的时候,他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3秒。然后用力转身,他握拳给自己打气,他拍手给自己加油,他跳跃给自己欢呼,他微笑给自己力量。他大概是明白了这个叫做昏睡症的家伙会给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带来极大的阻碍。当明白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应该会像阿庄一样把乐观放大吧。
阿庄正准备从那伤心地离开的时候,一个像是服务员的外国妞叫住了他。大概是把他当做新来的服务员了吧,还是一个刚入职欢快地像个猴子一样的服务员。阿庄诧异了一秒便欣然走了过去,这家中外合资餐馆着实招人喜欢,在阿庄住的三线小城里吸引了一大批居民,他们大多没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妞,也没吃过外国菜。
外国妞指着长桌上的一盘菜对阿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大意就是让阿庄把刚出锅的菜端到5号桌。虽然阿庄的英语蹩脚的很,但这还难不倒阿庄,那一长段英语里总还有个“five”是他能听懂的,餐厅里的five还能代表什么呢。
从餐馆刚出来,一个农民工老伯叫住了阿庄。老伯约有50岁,也许年龄更大一些。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根挑棒,皱纹从下巴爬到额头,笑眯眯的样子带着和蔼和质朴。应是哪个小村子出来挑点活补贴补贴家用吧,阿庄想。
“阿伯,有什么事吗?”
“小兄弟,老汉能麻烦你个事吗?”老伯笑着问。
“您说。”
“我老娘快过80岁生日了,我就寻思着买点虾给她老人家补补。年龄大了,背驼,听说吃那虾可以直直背。我也不懂,请小兄弟帮帮忙,替老汉我买一斤。”
“阿伯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我带您去买”。阿庄拍拍胸口笑着回答。
正巧餐馆不远处就有卖虾的,阿庄便领着老伯过去。那一个盆里有着二十多只,有红色的小龙虾,也有棕色的小水虾。前面有一个妇人正和老板讨价还价,阿庄见状想着等前面人问好价格买完,自己也就照那个价格买,没想到妇人摆摆手离开了摊子。想来价格是不合心意了。
“老板,这虾怎么卖?”阿庄问道。
“这一对小花小草8毛,这一对小黄小黑5毛......”老板指着盆里还在动的虾回道。
“哟,老板,您还给这虾取了名字,挺潮啊。您认识这虾不?”
“咋地不认识,这些个虾都是我一只一只抓上来的!名字都是女儿给取的,小孩子欢紧着。”
“这虾听得懂您讲什么?”
“听得懂听得懂,有了名字就听得懂了。”
“您这不光取名怪,卖法也怪。别人都是一斤一斤卖,您这倒好,一对一对卖。再说这对儿都是您自己配的?”
“这些对儿啊,都是在一个地儿逮到的。那片儿就那一地儿能活,谁和谁配不一样。”
“那可不一定,没准儿就有虾不想配呢。”
“不想配?哪有虾不想配的。”
“得,您这虾就不能按斤卖了是不?”
“不按斤,只按对。”
阿庄摆摆手说着回头再来看看,回到老伯身边告知老伯虾的卖法。
“这虾按对卖的价和按斤卖差不了几毛,均价都是五块多。老伯您看这价合不合适。”
“小兄弟,老汉听你的,你帮着买一斤。”
“成。”
又回到摊子上,那些虾果然还是没卖出去。人买虾的都是回去吃的,谁还管那虾姓甚名甚。再者,这些水虾、龙虾富人们是看不上的,他们也不会来这里,对面那家餐馆才是他们爱去的。
“老板,那什么小黄小花那对我买了。”
“是小花小草和小黄小绿!”
阿庄连连点头对对对。
点了十几只,算算价格刚好五块,盆里还剩四对小的,个个还没有一只大拇指长。阿庄试着问老板能不能一起送了,一个个小的待在里面多可怜,爸爸妈妈都被买走了。天也要下雨了,早卖完早回家不是。没想到老板一口价咬死,磨了半天愣是不送。阿庄见劝不动,自己掏钱一起买了。这老板也是,这八只小虾有谁会单独买呢。
“老伯,您的虾,一共5块钱。”
“谢谢你小兄弟,可帮了我大忙了。这里面一共5块钱,你再数数。”
“不用数,老伯我先走了。”
“小兄弟等等,老汉这里有馒头和咸菜,要不吃点吧?”
“老伯您客气了,举手之劳。祝老人家生日快乐。”阿庄笑着摆摆手。
“天气真好”阿庄想着,然后卷起那叠皱巴巴的钞票,哼着小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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