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第一恶人”,恶名远扬,臭名昭著。
大年初一,村民迂回往复,照例在村里互相道着“过年好”。“第一恶人”穿着干净的黑棉袄,站在街边,仿佛门神一样盯着来来往往拜年的人。还好,今天他没骂人。
恶人叫宪忠,是个半青(半傻)。今年48,男性,身材阔大,脸色乌黑,眼珠混浊且突出,见了人总是用龅牙先打个招呼。宪忠所到之处,方圆五米之内总是飘着若隐若现的臭味,不知是口臭还是体臭。凡人总有一个过人之处,宪忠的特点是嗓门大,声如洪钟。
他每天在家门口的大路上坐着,把拾来的易拉罐、矿泉水瓶反反复复踩扁,把螺帽拧好再卸下来,要不就认真地把硬纸板剪成碎条。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寒冬,从不休息,总是很忙的样子。
每天早晨,叫醒村民的不是广播,不是闹钟,而是宪忠一成不变的情绪激昂的骂街声。每天只骂那两句:马勒戈壁;龟孙。没人知道他在骂谁?总之,听到骂声,准时七点。
行人从街上经过,看到他就远远地绕开,年青的女人们,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快速闪过。没有人与他说话。上了年纪的人,偶尔与他搭搭话,他也是答非所问,自说自话。
有时,宪忠会站在门禁栏杆前,挡住通道。气急败坏的司机下来理论,宪忠只顾着骂那两句:马勒戈壁,龟孙……至于人家说的啥,他一概不理会。
保卫连忙给他家打电话。不一会,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动作麻利地走过来,连劝带熊,宪忠才边骂边跟着母亲回家。
拜年的人在身边,三三两两,喜气洋洋地互致着新年的问候。宪忠有些不甘寂寞,脸上浮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希望有人对他也道声过年好。可是没有人看他一眼,宪忠的脸色就越来越严峻起来,仿佛这个表情,别人就会注意他似的。
锣鼓点突然响起来,村里的社火队开始表演了,几个半大老头敲锣打鼓,自娱自乐着,稀稀拉拉几个观众,站着听两分钟就散了。前几年社火还有人看,现在社火几乎和宪忠一样,没人理了。
宪忠拽了拽新棉袄,走过去,一个人站在那个巨大的牛皮鼓前,貌似很认真地在听。一曲结束,演奏者们交流一番,接着演奏下一曲,没有人理宪忠。他站了足有半个小时,转身走开了。
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接着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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