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初,地里的麦子就变黄了。挑一个不错的天气,赶着太阳在地里挥洒汗水用镰刀一拢一拢地将小麦从根部割断,放成一小堆一小堆。等后面回过神来,再放成稍微大的一堆。等到下午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就用拖拉机或是手推车将麦子放到车上,赶着运到碾麦场。
之后要用了辘碡将麦子碾压。待来回碾的差不多了,用叉子将麦秸秆挑到一边,剩下的麦粒扫到一块,到了下午或是第二天要趁着风扬了起来,剩下比较干净的麦子装了袋子。
时间充裕的话,还要晒几天麦子,等麦子干了后就可以入库或是交公粮了。这一阵的忙一般得半个月,前后时间紧张的让人有些吃力。而对于我们小孩来说,就有了十天的麦假。
说是要帮助家里干点活,去地里拾点漏掉的麦穗。一天拾一点,到了假期结束可以拾上几十斤。给学校交五斤,剩下的就给了自家,一般都用来换西瓜了。记得那时一斤小麦可以换三到五斤西瓜,到后面西瓜便宜了还可以换的更多。
假期里除了拾麦穗,还可以给在地里的大人送些喝的。半下午的时候,经过大半天的劳作,人人都有些疲惫了。这时送上凉的茶水或是放在井窖里的西瓜,无疑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我们常常承担了此类角色。
大人高兴了,往往会给我们几毛钱,让我们买了冰棍去解渴的,他们自己倒是舍不得花这几毛钱。常常看到地头的阴凉下,有个推了自行车的在吆喝着,“冰棍喽,冰棍喽”。我们碰见了要围上去递上一毛钱,就可以买到两根不同颜色的冰棍。之后蹦跳着离开,用嘴嗦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麦收的情景,只不过十来年的光景,但感觉好像隔了很久似的,有点模模糊糊的。如今,麦收热闹的场景一去不返了。等麦子熟了,叫来联合收割机,半个上午就把几亩地给消化了。人也不用着急,一年一度的麦收就这样简短地收工,符合了当今的“快”。
很多人有些不适应,往往带了惊奇地说,时代果真不同了。然后开始很有感情地回忆起以前的热闹,很有些忆苦思甜的味道。
但我感觉若是真让人再回到过去的那个时代,怕是很多人都不愿意了。毕竟那时的热闹是用牺牲体力和时间换来的,那汗水可是一滴一滴流下来落到地里的。现在仅需抽几根烟,蹲在地头看那一陇一陇的麦子乖乖地被收割掉,直接变成麦粒收袋。人是不用费多大劳力的。
然而,大概也因为如此,后来长大的孩子就缺少了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入理解了。他们体会不到粮食的珍贵和来之不易,他们可能不懂得汗水从眉毛上流下,从脊背淌出来落到地里的那种辛苦。
我感觉自己是有幸的,能够体验到那时的不容易。还常常会想起自己十岁在地里割麦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用镰刀割伤了膝盖,流出一腿的鲜血。大中午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碾麦场的棚子里,照看着自家的麦子。
如今,这已经成了永不会回来的过去时了。一群人在地里挥舞镰刀挥洒汗水的情景不会再看到了。老屋里的木掀和铁叉子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打麦场也越来越少被挪作他用了。也再不能去麦積子里玩耍了。
常常会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有些场景已经渐渐地淡忘了。大概在偏远的一些农村现在还有用镰刀割麦。也许再过多少年,真的是只能在照片和电影里看到那时的收麦场景了。而麦客一词真正要进入到历史的河流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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