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锦之花

添锦之花

文/绥安

图/网络

开始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他们是大学同学和老乡。

刘轩生性幽默，长相帅气，很讨女孩子喜欢。罗玉昕聪明可人，成绩优异，身上古典美人的气质显著。

他们同年来到市里的师范大学上学成为同班同学，再加上老家都在七县，日久生情便成为了一对儿。

两人总喜欢一同来到学校的花园，牵着对方的手，觉得彼此就是那个要过一辈子的人，坐在花园的椅子上让林小峰照了一张又一张相片。

在刘轩最喜欢的一张里，罗玉昕一手托腮对着镜头笑魇如花，在秋天阳光的照射下，罗玉昕如瀑的长发显得更加黑，在橘色大衣的称托下，罗玉昕的肤色显得更加白皙。

他们的朋友

林小峰是罗玉昕的邻居和小学同学，还是刘轩的初高中同学，一阳光乐观的小伙子，看着相片里登对儿的两人，心里真是笑开了花，感觉自己就像那月老爷爷……手中的一条线，啧啧啧，这成就感杠杠的。

晚上，三人和林小峰的女朋友、罗玉昕的室友阿珍一起围着大排档的小圆桌吃晚饭，扎啤的作用下林小峰绘声绘色地讲了不少刘轩和罗玉昕的糗事。

“哈哈哈哈哈，玉昕，你那是不知道，刘轩那小子虽然平时狡猾得不行，但也有他吃亏的时候。想我们高中的时候，他爸在外面做生意常年不在家，他妈又温柔得不得了，所以他一有时间就和我们一起去浪，天知道为什么那小子整天浪成绩还总走在班上前列。”林小峰激愤地用酒瓶捶了捶桌面，悲愤地抹了一把通红的脸。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学校附近那个卖副食的宋光棍儿家打牌，哥儿几个挤在一起撅着屁股在一张小桌子上炸金花，咱轩哥那时候不知道咋的手气好得不行，再加上他天生会哄会骗的狡猾劲儿，那是赢了哥儿几个不少的钱，这说时迟那时快，那跟一道闪电似的，轩哥屁股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棍子，咱轩哥一下懵了，边回头边骂‘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这定睛一看，这哪儿是疯子，这是他刚回家的亲爹！”

林小峰一张大红脸笑出了花儿，用手不停捶着桌，阿珍乐得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了林小峰的背上，罗玉昕瞧了瞧旁边脸跟锅底一样黑的刘轩，不义气地加入林小峰的嘲笑大队。刘轩的脸又黑了个几度，瞪了林小峰几眼。

林小峰笑出的眼泪迷了眼，全然不知地继续道“哈哈哈，他爹好不容易回家一次，长途跋涉饿的要死，正想着早点吃饭，却不想咱轩哥炸金花炸得忘了时间，邻居家念小学的小孩怕刘叔叔担心便供出刘轩哥哥的行踪，于是刘爹在路上随便掰了一根玉米棒就冲来了。惨哪惨！哈哈哈哈哈哈”

林小峰说着说着对上了刘轩快喷火的双眼，利索地合上了嘴，挠了挠头对着刘轩道：“咳咳咳，这个……轩哥……我还知道玉昕的糗事呢，说给您老听听？”“放”

罗玉昕的笑声戛然而止，林小峰用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这本来是一件小事，但是可以见微知著啊！”

林小峰正色：“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远远地就看见玉昕妹子抱着一铁盆站在田坎上，我愉快地跑了过去问她在干啥，她严肃地告诉我她要装一盆水，可是胳膊不够长不能把盆放在那个缺口的地方，于是她利索地把盆扔进了田里，可是那盆不沉啊，不沉下去怎么会有水，于是妹子思索了片刻，搬起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哐’的一声，她把石头扔进了盆里，铁盆呐！请注意是铁的，被她那一块石头砸出了硕大个洞。”

三人大笑，罗玉昕一人涨红了脸。“玉昕，平时跟个高冷范儿女金刚似的，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阿珍边笑边拍了拍罗玉昕的肩。

罗玉昕的脸很快地恢复了正常颜色，悠哉游哉地抿了口果汁，挑眉道：“哟呵，小峰真是长大了，会开玩笑了，一如既往的可爱。”

接着握了右边阿珍放在桌上的手，“阿珍妹妹，你可不知道你家小峰小时候那可爱劲儿，那可是蹲在家门口拉屎，完了还尝一口味道的人。”说完对着小峰眨了眨眼睛。阿珍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小峰，一脸正经地嘟囔着：“奇怪，你都是小时候被施过粪肥的人，怎么大脑还是不怎么健全啊？”林小峰：“……没你这个媳妇儿。”

最后四人成双成对地分成两对回学校，临了林小峰还被对面的两人分别给剜了一眼。林小峰干笑道：“嘿嘿嘿，都是啤酒的错。”

他们的情话

⒈

“我以前本来是准备考音乐学院的，可是班主任不让，给我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让我甩掉了那个想法。”刘轩在给罗玉昕梳头发的时候说到。

刘轩唱歌的确好听，每每一句“你说不剪花，剪花总教人沮丧”就能把罗玉昕听得心酥得不行。罗玉昕在外面是女强人，在刘轩面前可是个十足的小女人。

⒉

在九十年代这个流行写情书的时代，刘轩的一手好字也给他增了不少分。不过他这人生来就脑瓜子灵光，其他人追女孩儿写一封情书或者一首情诗，他就直接利索地写了整整一本，一金色的小本子当年可是把罗玉昕哄得地板不像石头像棉花的。

⒊

大三下期，临近期末

罗家不知道出来什么事，罗玉昕请了两天假匆忙地回了家，回来时已是期末考试前一周。

“玉昕~你终于回来了！”室友阿珍笑嘻嘻地凑过来一张大圆脸。

“诶？怎么了？你就真的忍心让热情似火的我看这么一张视死如归的臭脸？”阿珍抛了抛媚眼，“我下学期不能来上学了，阿珍，你要照顾好自己，出去吃饭不要老是忘记带钱包，论文不要老是搞丢，上厕所不要老是忘……”

“不不不，打住打住，不是，你在开玩笑？什么不能来上学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要辍学去和刘轩结婚。”

罗玉昕翻了一个大白眼，“我妈妈生病了，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我家本来就不宽裕，所以我没钱来上学了。”罗玉昕漫不经心地像在讲故事，阿珍倒是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剩眼睛里打转的水光。

冬天的天总是要黑得早一些，吃完晚饭，花园里的光源就只剩下一盏盏历史悠久的路灯了。

“我……下学期不会来学校了”路灯力所能及地发出昏暗的微光，罗玉昕低着头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许久不见回应，抬头看见刘轩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下学期准备回我的老家和我结婚？”悠悠地说出这含着几分笑意的话，罗玉昕被调戏的样子刘轩没有看见，倒是收到了她一个干净利落的大白眼。

“思想抛锚都成了你们的集体活动了？我真是柳永极了。”“柳永极了？”“我竟无语……不凝噎。”罗玉昕无力道。

刘轩突然崩了一下罗玉昕的脑门，吊儿郎当道：“我爸妈说可以赞助他们未来儿媳妇。”

罗玉昕惊得没有感觉到脑门的疼，刘轩得意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家的事？哈哈，小峰在手，情报不走！我们小峰真根个了不得的红线。”

罗玉昕低头道，“可是我不想要你爸妈的钱”“你可以工作以后慢慢还给他们。”“可是……”刘轩摸了摸罗玉昕的头打断了罗玉昕的可是，“可是我还要等你好好毕业，把娶你回家”

草丛里的阿珍双眼冒爱心，戳了戳旁边的林小峰，一脸嫌弃道“你怎么就不会说这种话呢？还是被施过肥的人。”

林小峰打了一把掌手上的蚊子说来就来：“亲爱的阿珍啊，你一定要好好毕业啊，我还要等你毕业，”看阿珍笑得都要流出口水了，林小峰话锋一转，“我还要等你毕业，把你卖去养猪场呢！哈哈哈哈哈”

阿珍立马变了脸，一拳打在林小峰的肩膀上。

于是两人开启了“你追我跑，你跑我追”的狂奔模式，背后的刘轩揽着罗玉昕的肩边笑边喊，“阿珍女侠，手下留情啊，那可是你的相公！”末了小声加一句，“和我的情报局局长哈哈哈哈哈”

他们的毕业季

1999年9月1日

他们工作了，回到七县刘轩的家乡佳禾乡的中心校成为了两名语文教师。

2000年4月30日

他们结婚了，在工作上轨后。

2001年3月2日

他们当爸爸妈妈了，孩子――刘微竹。

添锦之花

他们的分离

2004年3月2日

这一年，刘微竹三岁。

上一年，刘轩的学生里有十八人考上了七县重点高中，。在那个年代里，考上一个都十分不容易，邻居都说刘轩这次的奖金怕是不少。

可是只有刘轩自家人才知道，真正的奖金，根本只能起一点“鼓励教师”的作用。刘轩想了许久，终是不忍一生在此屈就，终是不愿自己的妻儿一辈子跟着自己过这平淡如水的日子。

深夜

罗玉昕盯着刘轩看了许久，缓缓开口“刘轩，我知道你没睡，我们去外面谈谈吧。”罗玉昕轻轻起身，帮刘微竹盖实被子，轻轻开门走出了小屋。

刘轩从后面环住了罗玉昕，“雨刚停，外面冷，想说什么？别着凉了。”

“嗯，你喜欢一辈子做教师吗？”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呢？”

“我不想扔下你和小竹。”

“可是你不快乐，我喜欢的刘轩是非常快乐的。”

“我再想想”

第二天

当三岁的刘微竹顶着个小光头甜甜地叫他爸爸却被脚下石头绊倒的时候，当看见罗玉昕洗衣服洗得手像萝卜一样红的时候，刘轩决定了，他一定要给她们更好的生活。

第二周

七县火车站

一家三口在分别前一起吃了火锅，刘轩摸了摸怀里睡着的小光头，把她爱收集的包装的火锅店餐纸轻轻放进她的右手心，把刚刚买的小兔子头绳轻轻套在她的左手。

“小竹，今天过后，爸爸要好久才能再见到你了，刚刚出去闯荡，肯定会很忙，肯定没有时间回来看看你和妈妈，下次看见你，头发该长了吧，让爸爸送的头绳代替爸爸陪在你身边，好吗？小竹，爸爸爱你。”

刘轩轻轻地亲了亲小竹的额头。“小竹，等爸爸回来。”

罗玉昕慢慢地把刘微竹接到自己怀里，眼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

“爸爸，你好吵。”刘微竹揉了揉眼睛，往妈妈身上攀紧了些。

刘轩轻轻地拭了罗玉昕脸上的泪，亲了亲罗玉昕的额头，“玉昕，等我回来。”

他们不曾知

他们不曾知，这句简单的“等我回来”，一语成谶。

他们的爱情

五年后

罗玉昕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叫她等他回家的刘轩会如此地背叛她。

“玉昕，对不起。”

罗玉昕眼眶倏而红透了，这是真正应了当年自己说的话：“柳永极了，竟无语凝噎。”

她抱紧了刘微竹，身体因哭得用力而剧烈颤抖，气息因累得无力而剧烈起伏。“妈妈，你怎么了？爸爸怎么走了？”

“小竹啊，你爸爸他不要我们了。”

刘微竹瞬间大哭了起来，挣开妈妈的手，向门口的爸爸跑去，“爸爸爸爸，你怎么了，马上吃晚饭了，你不要走好不好，爸爸爸爸，快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呜呜呜呜吃晚饭，你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呜呜呜呜……”

“小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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⒈

小伙伴：“妈妈妈妈，我想吃糖了。”

微竹：“妈妈妈妈，我也要吃糖。”

小伙伴：“爸爸爸爸，我想去钓鱼。”

微竹：“爸……妈妈妈妈，我也想去钓鱼。”

⒉

“小朋友们，大家都学会记住了吗？八八六十四。”“记―住―了―”

“嘿嘿嘿，微竹你看好了，我去逗我的爸爸。”“好。”

“爸爸！”“诶，儿子？干什么”“六十四！没什么啊爸爸，我背背乘法表而已嘛，哈哈哈哈。”

“妈妈，我的爸爸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因为爸爸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哦~”

⒊

“小竹，你恨爸爸吗？”

“不恨，我只恨一个叫广圆的女人。”

刘微竹曾问过她的妈妈，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你还会和爸爸在一起吗？罗玉昕嘴角微扬，摸了摸微竹的头顶：“愿意的，至少我曾经见过最美的桃花，哪怕它过早地凋谢了，至少我见过，永远记得它的样子。人吧，得到的多了，自然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刘微竹看着妈妈发亮的眼睛想着，是吧，有时候，遗憾又何尝不是一种添锦之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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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锦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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