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个疯子。”
“是的,没错。”于是我又离家出走了。其实从宿舍出走根本算不上离家。所以每次与人分开他跟我说,你快点回家吧,我笑着说,我哪里来的家啊,我家好远的呀。每天晚上的门禁制度需要我出去时候登记自己的信息,以至于我终于背会了自己的新手机号码。
昨天晚上,我往山上走,出走到了一个叫兔坑的社区。晚上风很大,又很冷,我想起了台湾的山童传说,但最终促使我走进那个叫“兔坑社区发展协会”的地方的动因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深山里唯一有些文明的地方。灯火通明,里面有一个大叔在值班。我撒谎,骗他自己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在夜拍(只拿着一个手机?),手机没电了,想充电。他很热情得招呼我,还用咖啡机泡了咖啡给我。我喝了一半才知道,原来是要自助投币二十块的。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下来和我聊天,让我问他关于社区协会的事情。
很突然的,他背诵了一段: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我舔舔杯子跟他说,我也有学过这篇课文,只是背不了这么全。然后,大叔又给我展示了他们的图书角,义工教居民做的手工制品,医疗区等等。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他说他离异了,儿女都在外面读大学,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再说过几天有人要来评鉴社区,所以很多文件要处理。我本以为他要继续处理公事,没想到还是继续陪我聊天。
大叔很可爱,说自己有一处秘密基地,可以登高远眺。我问他有我去过的那个公园看得远吗?我以为叫我疯子的那个人带我去的公园已经是最高了,可以看尽桃园。大叔说他的秘密基地还可以看到台北,有机会的话可以带我去。于是聊着聊着就加了他的脸书和Line。末了,他开车送我回去。路上给我指着这个地方那个地方说原来是怎么样的,后来才铺了路建了房子。我在车上翻他的脸书,里面放了很多社区的照片,没想到还有养鸡场养兔场,叫“阿公阿嬷的童年农庄”。
大叔和我说,原来汉人来开垦这片地方,发现了好多兔子,就地取名,就叫“兔坑”。现在不仅还有兔子,更有其他这么多的小动物了。
今天他在Line上问我:
“昨晚您没感冒吧。”
我觉得叫我“您”很奇怪。我说没有。他又说:“叫您第一名,耐寒、大胆!”我觉得,这个自称有两个Master的大叔,老早就看穿我了。
与他聊天的时候,我正走在去大溪的路上。Google地图显示的距离是十七公里,我偏偏要走,因为答应过要带我去玩的人跟我撕逼了,我可以边走,边和他撕逼。但是在台湾离家出走太难了,还没走到十公里,我就去了五家便利店,上厕所,买吃的,坐在餐桌上剥茶叶蛋,和人撕逼,和人聊天。
一个哥们说,他最近烦透了。因为有个女孩随机选择他,给他拍了一组照片,居然爱上了他。他对感情需求寡淡,加上没钱,很想拉黑那个女孩。可惜那组照片拍得实在是好,至少熬着几天女孩的炽热,等照片出来了再拉黑。我对他连喊三声:“我他妈想谈恋爱啊!”
百鬼游夜行——一场场失败的出走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想谈恋爱。我想有恋爱依存症的我只觉得谈恋爱时候啥都是美好的,我的世界是和平的。翻了翻谈恋爱时候用手机拍的照片,太饱满明亮艳丽了,都是膨胀的虚荣心。
百鬼游夜行——一场场失败的出走 百鬼游夜行——一场场失败的出走 百鬼游夜行——一场场失败的出走所以他无法安慰我。我还是拿着一罐阿华田走在街头。很丧气的是,在可以喝酒抽烟的年纪,只会馋嘴买零食,无法面对面和朋友谈笑风生。曾经有一个姑娘离家出走,在台风天里来我家住。我们一起微信她的男朋友,叫他出来来我家附近的夜宵摊嘬螺蛳。平日里对女朋友百依百顺的他以为我们在玩他。无论如何,酒精总能让人深刻一点。最后另一个年长的哥们说,乖,回去吧,回宿舍,哥发裸照给你。
于是我叫了一辆的士。司机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在晃悠。我又撒谎,骗他我是来找朋友玩的,朋友没有车,没能送我回去。
“女孩子,晚上还是要小心啊。”
“嗯,好的。”
可我还是想继续夜游。大一的时候,有一个哥们带我去通宵自习室做作业到半夜两三点钟,然后在学校里夜游。我们最远走到了学校旁边的精神病院,后来他害怕,不敢再往里面走。有一天,我们发现,原来清洁工收垃圾时候,可回收的不可回收的都是倒在一起的。那时候觉得整个世界有一小块规则变了。但我还是把垃圾分类投。最后那个哥们恋爱了,为了避嫌我就渐渐远离他了,无论如何还是感激他陪我夜游。
我回到了宿舍。室友跟我说,明天有节课的老师有事情,课取消了。我说太棒了,可以回来写Paper赶死线了。我洗了澡,把衣服都洗了,抛弃自杀的年头,去对明天说好。
所以,我还是会想谈恋爱想得要夜游。我听过的最棒的夜游故事是一群人在位于西边的大学水库等了一夜要看日出。等到早上七八点,他们在发现,太阳照常升起,从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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