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文书九段
第九章 推杯换盏
01
白酒是全国知名的好酒，但是酒的包装盒子与常见的不太一样。红酒是正宗的进口货，枣红色的木头盒上镶着银色的金属标牌，上面写的是窖藏的年份和编号。
服务员一看就是个见过世面的熟手，开启红酒后倒入敞口的玻璃器皿中，她显然知道红酒经过氧化醒一醒，口感会更纯美。
白酒则是倒在了每个人面前的一个玻璃壶中，这种壶在三分之二处有一条金色的腰线，酒面与腰线水平一致时，恰好是三两酒的计量。
柴玉民用左手端起左文山书记面前的小壶，替他把酒倒入壶旁边的一个高脚的小玻璃盅，然后又转身做出要替林子枫倒酒的样子，被林子枫拦住后，才给自己酒盅里满上酒。
其他人见状也都给自己的酒盅里满上白酒，那个上官芸淼也不例外。
柴玉民看了看手表，然后端着酒盅站起来，幽默的说道：“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是18点17分，吉时已到，让我们共同举杯，预祝子枫书记要发要升，再创青江新辉煌，来，干杯！”
大家也都端酒而立，目光聚焦林子枫，“祝贺林书记！祝贺林书记！”
柴玉民先给林子枫碰了一下杯，之后又给左文山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就是他的老道之处，倒酒先把左书记摆在前面，碰杯先给林子枫碰，真是顾此亦不失彼。
柴玉民又做出要替左文山满酒的样子，被其拦阻，转身热情的示意林子枫吃菜。如此一番，这个开场的套路也就算是过去了。
林子枫品味着白酒的绵香，看着柴玉民的言行举止，心中暗想，今后这种官面上的招法还真要学一学才行。
这时，柴玉民看到上官芸淼的玻璃盅里还有一点酒没有喝完，就调侃的说道：“上官美女的杯子里咋还养上鱼啦！”
“柴主任真是火眼金睛，不是不喝完，是这酒太好了，挂杯！”上官芸淼笑着辩解，然后将杯中残留的酒喝光。
“你这个喝法怎么给林书记留下好印象嘛！”柴玉民脸上笑着，嘴里却不依不饶，“你们江华集团刚刚收购了青江制药厂，还有其他在青江的项目，可不能摆省属企业的架子啊！”
上官芸淼看来也是个酒场上的老手，也开着玩笑说：“柴主任要说我摆架子、心不诚，那可是比窦娥还冤啊，我可是带着好酒专程来赴宴的，这酒啊，我是不舍得喝，想给你们这些男士多留点！”
说着话，上官芸淼给自己又填满酒，一边欣赏着酒盅一边说：“这可是我们江华集团刚刚定制的专供酒，连我舅舅都没喝过呐！”
柴玉民听后微微一笑说：“这就搬出老领导来吓唬人啦，好了，好了，我怕了行吧！”
就在这时，有人说了一句，“美女说谎喽！”
02
大家的目光转向说话人，原来是公安局的马志远副局长，他也笑呵呵的看着上官芸淼。
“哪里说谎啦！”上官芸淼用暧昧的眼神瞅着他。
“心理学上像是有个说法，人在撒谎时眼睛会无意识的从左下角向上微微转动，你刚才就是这个样子嘛！”马志远哈哈笑起来，大家也跟着笑。
“嗯，马局长不愧是老刑侦出身，真是细致入微！”人事局的闵钢局长赞叹说，“不过老是盯着人家美女的眼看，也不好嘛！”
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好啦，不拿美女开涮了，我们再来喝一杯，”柴玉民又端起酒盅，“为了青江的发展更美好，干杯！”
喝完这一杯酒，柴玉民的面色变得认真起来，“我和左书记是青江的女婿，除了子枫老弟即将去青江上任，其他在座的各位都是从青江干起来的、干出来的。”
大家听着柴玉民的话，都在若有所思，没有人插言。
只见柴玉民变得有点动情，又说：“我们和青江有感情啊，在座的各位都给青江的建设发展出过力，提供了很多资源，我相信，大家过去有这份感情，将来也不会丢掉这份感情，特别是子枫老弟主政青江，更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这里，林子枫不得不站起来冲大家拱拱手，“子枫在这里先表示感谢啦！”
众人都点头微笑着给予回应。
正常情况下，林子枫应该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比如说，青江的发展今后还要仰仗各位的支持啊，再比如，今后青江那边各位有什么需要服务和支持的事必当尽力等等这类客气话。
柴玉民的话显然含有故意引导性的成分，但是林子枫却没有跟着这个调门走，只就说了一句话而已。
林子枫并不是不懂这个套路，只是今天这顿酒、这些人，实在是让他看不清摸不透，更何况青江的现状如此，他是不敢也不想多说什么。
柴玉民的前三杯酒领过后，副陪的方劲松也领了三个。大家面前的一壶酒喝光了，上官芸淼要求换了红酒，左文山也称自己最近心脏不好，也换了红酒。
重新倒上酒后，柴玉民定了一个小规则，让剩下的人们每人领一个酒，目的是让大家都有说话的机会。
每人说一句，也无非是说了些祝贺林书记大展宏图和今后一如既往支持青江发展的漂亮话而已。
这些领酒的话都是传统套路，不重要，但是席间大家相互敬酒和攀谈时的言辞，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03
经贸委的安洋副主任给林子枫敬酒时，非要拉着财政局的孔翔宇局长一起，他一手端着酒一手拍着孔局长的胳膊对林子枫说：“孔局长可是海洲的财神爷，他家大哥在省财政厅，可是没少给咱们海洲办实事，对了，最受益的当然是咱们青江了。”
孔局长则显得很谦虚，“安主任过奖了，青江那几个项目还不都是你从中周旋的结果，单凭县长赵俊杰那小子，哪有这么大的脸嘛！来来来，我们给子枫书记喝一个，后面继续合作。”
林子枫只好应着话与二人干了杯。
后面是上官芸淼和陆晓天二人的组合，还是恭恭敬敬的感觉，陆晓天明显是故意把上官芸淼摆在前面，只是这个女人的杯子里已经重新换上了白酒。
上官芸淼面色已是微红，言语却不乱，“林书记，我们这些做生意的离不了地方首长的关心支持，我和陆总真心敬您一杯，将来在青江讨饭吃，您可要多关照！”
喝完了，她又说：“我看林书记好酒量，不知这酒可还顺口？”
林子枫连忙说：“当然是好酒，没想到是上官经理带来的，让你破费啦！”
陆晓天接着话说：“喝着顺口就让美女给你备上点！”他冲上官芸淼递了个眼神，“回头让韩洪九那边给林书记捎过去！”
林子枫连忙劝阻，“我虽有点量，但是平时很少喝酒，心意领了，不必客气。”
上官芸淼一边用眼神示意陆晓天离开，一边说到，“林书记见外了，回头到了青江，我们再去专程请您喝嘛！”
满桌上，林子枫与左文山和方劲松最熟悉，他们之间的敬酒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
公安局的马副局长单独给林子枫干了一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话不多说，声音很低，却透出一丝关心，“子枫兄弟，青江不清，好自为之吧！”
林子枫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正思量着怎么回应，却见柴玉民招呼他过去，也只好冲马志远笑了笑，转身走了过去。
他将自己的酒盅倒满，然后给柴玉民敬酒。
“感谢柴主任的美意，这下子兄弟我面子大了！”林子枫说着话就先干了杯。
柴玉民说了句“客气啥”后，也爽快的干了杯。看时间差不多了，然后他招呼大家各回原位，准备散场了。
“按规矩嘛，最后请主宾说话，大家共饮一杯同心酒，来，都倒上！”柴玉民说。
林子枫听后忙推脱说：“我坐在这个位置已经够难受的啦，还是请左书记发话吧！”
左文山并没有再推迟，他端起酒说：“今天是柴主任安排的私人宴请，所以我们都要感谢他才对，最后一杯，敬柴主任也敬大家！”
林子枫心里暗笑左文山的老练，私人宴请，这个字眼已经强调了两次，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出门告别时，柴玉民握住林子枫的手，“老弟啊，记住，哥哥今天也是受人之托，搭这么个台子，你不要多想就行了！”
“受人之托？”林子枫有点纳闷，他刚要追问却被柴玉民用手阻止。
柴玉民冲他笑了笑，低声道：“以后慢慢再给你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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