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前辈……您想起仇家是谁了?”望初面色惊愕,话声不由微颤。
花问隆有恃无恐道:“那能有假?”
望初道:“敢问……贵寨与那和合派齐宗曾有过什么恩怨?”
花问隆心道:“什么恩怨?我也纳着闷呢!”原来那所谓的和合派齐宗,花问隆也是昨晚才得耳闻,自从与三芩山中相识,花问隆便与这东床快婿互通声气,三芩甫一得知白衣人是何来路,消息就传入花问隆的耳中,二人为救花烈,可说是猫鼠一家了。
“这中间的恩怨,牵扯可太多啦,恕花某不便奉告。”花问隆深知撒谎愈多破绽愈大,不如闭门不告。
望初心中疑惑:“那和合派齐宗既与沙云寨牵扯甚多,花寨主却为何直到天亮才想起对头的来路?”一时无从索解,只得搁置一边,道:“既然仇家的来路已然明了,此事就方便许多了。前辈可暂回寨中等候,解救令爱之事,便交由敝派来做。”话刚出口,心下便即后悔。
花问隆果然不悦道:“怎么?你小子的意思是,你们救得,孩子他爹却救不得了?”
望初补救道:“不不不,晚辈怎会有这个意思?只是晚辈略曾耳闻,那和合派齐宗好手如云,只怕前辈去了,途中有什么闪失,不好向贵寨的弟兄们交待。”
花问隆“哼”的一声:“爹救女儿,天经地义,遇点儿危险就怕个不行,还算什么亲老子?我若抛下女儿,交给你们来救,又怎么向寨里的弟兄们交待?”
这番话字字如铁,确是理情并至,望初无可反驳,只得开诚布公道:“前辈,此番救人非同小可,若想救得令爱,须得做得悄无声息,前辈扪心自问,您有潜行无声的功夫么?”
不料花问隆一拍胸脯道:“悄无声息?你小瞧花某么?不瞒你小子说,不管绑票还是劫道,花某次次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嘿嘿,没有花某,你们未必救得出我家女儿。”
望初面色尴尬,觉得花寨主未免太无自知之明,无奈之下,只得表明态度:“此番救人,前辈实难跟从,万望前辈体谅。”
花问隆怒道:“体谅个屁!我明话跟你说了,你们狗屁派的人单去,我花问隆是千百个不放心!我若不去,鬼知道你们打什么如意算盘。”
此话一出,望初心下暗火:师父不在,自己便是镜花派的门面,怎能听得此人随意羞辱本派?当下便道:“前辈,您对本派心存芥蒂,自可另请高明,本派人力微薄,本也无可干涉。”
“这么说来,你们打算撒手不管了?”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望初心下虽火,却不愿撕破脸皮,只道:“敝派本欲助前辈一臂之力,只因前辈不愿配合,只好退避三舍。”
花问隆哭笑不得:“他奶奶的,我几时不愿配合了?倒是你们怎也不愿我来配合。”
望初道:“您若配合,便等同于不配合。”
“哈哈?老子就这么遭人嫌么?”花问隆大是不服,扬手向练武场的方向一指,“小子,还是那个地方,敢不敢再比一场?我要输了,随你们怎么来,你若输了——”
“前辈便随我们相救令爱。”望初火气正盛,心说便比上一场又能如何?何况花寨主剑法内力均不如己,正可借这场比试封其之口。
“痛快!”花问隆没料到这小子答应得如此利索,当下不及待地抽出刀来,“我们这就走吧!”
八十一.
“前辈请便。”望初向前伸手,请花问隆先行出门。
花问隆也不多话,大步向门外踏出,出得门外,却见一人正向远处躲去,心道:“烈儿的眼光果然不错。”便朗声向那边道:“嘿,那边那小子,别指自己啦,说的就是你!”
那边的人便是三芩。他这晚也是一宿没睡,整夜想的都是烈烈的安危,想到天明,心道:“还是提早探清大师兄的口风为好。”便向大师兄的住处找来。走得门外,正好听到二人的声音,便屏息偷听,欲知其中进展。哪知花问隆蓦地挑衅,大师兄也便即答应,三芩猝不及防,忙轻手轻脚地躲避。
耳听得花问隆朗声呼唤,三芩只得应声而回,心道:“你这死土匪,没事价唤我做什么?”
只听花问隆笑道:“嘿嘿,这不是赵风么。正巧我与你大师兄比武赌赛,你来做个公证。”
三芩暗道:“即便没有我公证,大师兄也不会食言的。”面上却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望初已然出门,眼见花问隆找三芩做公证,火气有增无减,也不顾什么前辈晚辈,直步向练武场走去。
到得场中,望初拔剑而出,两手一拱,剑尖朝下:“请前辈赐教。”
花问隆横刀一挥,道:“还是我的刀使着顺手。”上次与望初比武,花问隆没将望初看在眼里,心说使剑也是一样,结果吃亏不小。这次比武却大有不同,对手甚强,又牵涉一场赌约,无论如何不能大意。
晨风微凉,二人共享片刻的清爽。
忽听步声簌簌,却是望初当先迈步。花问隆也不我待,重步向望初踏去。
只见青光一闪,望初重剑向花问隆劈去,倒像使刀的架势。花问隆心念一动:“想诱我挥刀挡格么?我才不上你当。”当下向望初腰间砍去。昨日花问隆上来便与望初比拼气力,结果开局失利,此次便不愿重蹈覆辙。
望初见状,回剑护在腰间,花问隆刀未砍到,又转向去削望初面门。不料望初不再回守,却横剑而出,也是向花问隆腰间砍去。花问隆心中疑惑:“这小子怎么都是使刀的路子?”又与望初拆了十余招,眼见他使的总似纯粹的刀法。
又拆几招,花问隆猛然明白:“我擅使刀而他擅使剑,昨日我因剑当刀使吃了亏,他便也剑当刀使还我一个便宜。”言念及此,脸上唇角微扬,对眼前这年轻人倒有几分敬重。
心下愈敬,花问隆的刀路便愈是凌厉诡奇,有时刀上正自旋舞,左手两指竟向望初双眼插去。望初因昨日中了花问隆的毒算,对此便深有戒备,眼见花问隆奇招迭出,却也应付裕如,丝毫不占下风。
三芩局外旁观,只见大师兄的刀法虽不甚高明,却听得剑风呼呼,显是剑势浑厚,同时剑影如电,即便刀法慢上一步,总能后来先至,反快花问隆一筹。三芩虽与大师兄多年情谊,手中却暗自替花问隆捏了把冷汗。
堪堪又斗过二十余招,花问隆迫于望初逼人的剑势,渐有不支之象,暗自寻思:“这小子门户森严,攻势逼人,照此下去,这武也不用比了……”转念又想:“他娘的,说什么丧气话?不斗至最后一刻,哪知他谁胜谁败?”当下目光迥然,斗志不减反增。
望初脸色微变,暗道:“花寨主身处下风,仍是斗志昂然,救女之情可见一斑,可……他若败于我手,会不会独自前救爱女?”想到此处,不禁眉头一皱。花寨主若独自莽救,不免打草惊蛇,自己这边便难以悄无声息地动作,还不如将他带在身旁,至少便于节制……
正犹疑间,猛听一声诡厉的嘶吼,花问隆目光扫处,一脚踢向望初的命门!
八十二.
“大师兄!”三芩见大师兄倏中暗算,一声不哼地倒地,忙抢去相扶。
一个不经意,望初又如往常般疏忽了下门,待他暗呼不妙,花问隆的冷足早已如鞭挞来,望初只脸上一下抽搐,便强忍那冰裂玉碎之痛应击而倒。
花问隆自知方才是侥幸得胜,倒并不怎么得意,只正色向望初道:“小子,约定还作数吧?”
望初艰难抬头:“作……作数。”
花问隆微微一笑,收刀拱手道:“多有得罪。”便径自离去,小曲也不哼了。
望初悠悠站起,脑中兀自流星乱撞,缓得片刻,虚声向三芩道:“回房去吧。”三芩点头答应,当下将大师兄扶回房去。
回入房中,三芩见大师兄神情中已无难忍之色,不由暗叹:“大师兄虽受重击,过不多时却安然如常,内功之厚,由此可见。”言念及此,忽听大师兄轻声唤道:“三芩。”
三芩应道:“在。”
“我回来路上,忽然想通一件事。”目光深不可测。
三芩奇道:“何事?”
“沙云寨与那和合派齐宗,恐怕并无很深的渊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