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酷暑,沿海城市Z市在九月初喜迎一批“小鲜肉”,温然就是其中的“一只”。虽从月份上来说已是秋季,但在Z市这种沿海地区,四季变化,用G大的“老油条”的话来说就是——“只有夏天和凉一点的夏天”。
温然好像天生自带欢脱和抗压属性,以至于这小妮子对任何事似乎总有无尽的好奇与精力。
这不,顶着似火的骄阳,刚军训完一上午,被教官罚着连做了三组的蛙跳和俯卧撑,高考后狂“浪”了两个多月的“小鲜肉”们的腿脚都有些许发软,开始走路有点微微的不利索了,只想赶紧打饭回宿舍休息“躺尸”。
温然这厮却兴高采烈地“流连忘返”于学校各大组织的招新摊位上,领了一大堆的报名表后才吹着口哨溜达回宿舍。
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她无视了宿舍其他“三只”累趴了而正在“躺尸”的“咸鱼”,一进宿舍,就叽里呱啦地开启“连珠炮”模式,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各大组织的资料和报名表逐一向她们介绍,还非得拉着她们给自己做参考。
而这“扰人美梦,惹众怒”的结果就是——温然每每说出自己想去某个部门试一把时,总会被无情地戳破真相,损得体无完肤,比如:“艺术团?啊哈哈哈哈~你是想用你的鸭公嗓来个反串表演“艳压群芳”还是想以七寸小身板专职出演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骑士抑或着反串武大郎卖烧饼?”
之后她说的感兴趣于杂志社、学生会体育部,要么温然被嫌弃不是文采之流,要么就是被嘲笑反射弧太长不适合球类运动。
温然把手上的把所有部门资料都说了一遍,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温然快炸了,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就要对“咸鱼”们发起“进攻”。
前一秒躺尸的“咸鱼”叶玦从床上弹起来,抓起被温然遗忘在桌子上的一张义工联的表格,一把拍在她脸上,“嚷嚷什么?就这个了,去报名这个,绝对是个好去处!”温然揭下盖在脸上的表格,仔细研究。
叶玦说“你呢,只管去报名这个,我保你肯定能进,毕竟做义工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师兄师姐说只要你态度好,服从命令,有无限的活力,乐于助人就可以了。而这些恰恰好不全都是你的属性嘛,所以放心地去吧!”
其他两只“咸鱼”也随声附和着,怂恿温然去报名义工,齐声累累地唱着“去吧!去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去吧!皮卡丘!”
经过递交申请表和面试,温然没有任何意外地成为了一名附院的骨科一室的义工。
在长达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温然迎来了她的第一次义工的机会。
这周六,温然破天荒地没有躺成一条“咸鱼”,而是早早地7点半就起了床,去食堂吃了早餐,在学校大门等着师兄师姐一起集合去附院。
温然由师兄师姐带着,绕过了大马路,走进一条小道,由小道直达附院。来到附院,其中一个领队师姐让温然她们在住院大楼楼底下先稍作等待,她去登记和领取义工服,然后再带领大家一起去12楼的骨科服务。
温然看着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和披着白大褂的医生,她突然觉得特别神奇,又特别幸运。
领队师姐带着画有一只可爱的小蜜蜂的橙色义工服回来,领着大家在电梯口排成两列纵队,留出一条通道给人从电梯里出来,然后搭乘电梯来到12楼。
到了12楼,领队师姐先是让大家都到护士师姐的休息室里换上了义工服。
从休息室出来,走到护士台,不一会儿,一个戴着护士帽的纤细身影走了过来。她的双手合十,轻拍两下,高兴地说道:“小蜜蜂们,你们终于来了!终于可以缓口气了。”略有点看见了救命稻草的意味。
护士师姐从护士台桌面拿出两个记录本,对着大家说:“还是老样子,分组先进行这个骨伤愈疗灯的照射以及压力泵的按摩,等你们把这个完成了,再过来护士台找我,我给你们名单、体温仪、血压计以及血糖仪,你们再分组去测病人的体温,血压以及血糖,这样可以吧?”大家一致认同。
护士师姐又问:“照灯10或15分钟一次,压力泵20分钟一次,这些应该都还记得知道的吧?”“师姐放心,我们都知道的,我们进行过培训,保证认真完成任务!”其中一个跟温然一样的新生咧着嘴回答道。“好哒,那就辛苦小蜜蜂你们啦,加油哦,小蜜蜂们!我先去做事了哈,你们商量一下分组,然后就早点去完成照灯吧。”
领队师姐快速地将6人分成三组,温然跟一个师姐一组。两人去了一个房间,将骨伤愈疗灯推了出来,去往第一个病人病房里照灯。
师姐鼓励温然,所以让温然先试一次亲手操作照灯。温然轻敲房门,微笑而礼貌地说道:“你好,我们是义工联的义工,现在来给你们进行骨伤愈疗灯的照射。请问现在方便吗?”第一个病人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很温和,“好好!快进来。”她旁边的丈夫说道。
温然小心缓慢地将灯推到病床附近,询问清楚了受伤的部位,然后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弯腰插上后面墙壁下面的电源。她起身调整好灯的角度和距离伤口的远近,设定好时间后就开启了灯。温然掏出手机看了眼,向师姐报了一下时间,后者迅速在记录本上记录,以便不忘拿灯的时间。
而后,温然对病人和他丈夫交代了一声,说明灯已经开启工作,大约15分钟后会结束。病人的丈夫热情回应道:“好好!我知道的。你们小蜜蜂啊,都很好很棒!哈哈哈”说着还爽朗地笑了,对温然她们竖起大拇指。“你们都是医科大的学生吗?你怎么那么瘦啊?是不是只是爱读书,是个书呆子?”温然点点头,有点羞赧,“是的,我读大一。但我没有是个书呆子,我还很喜欢看电视和打羽毛球的!”温然又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很快,灯就已经照好了。
温然她们继续推往下一个病人的病房。
过了近一个小时,温然和师姐把所有的记录本上的照灯的任务完成了。
距离被分派的测量血糖的任务还需要大概一个小时才能进行,所以温然决定跟师姐一起四处溜达溜达,说不定会有些病人或病人家属需要帮忙的。
在温然她们溜达的时候,从其中一个病房出来一个医生,朝温然挥了挥手,让她过去,叫她去护士站那里帮忙拿一种针剂和去护士车拿几张止血贴。温然得令,不敢怠慢,忙去寻找。
她向护士寻求帮助找到针剂,护士问她要多少支,医生师兄没有跟她说,她不得而知,摇了摇头。然后护士将几小支的针剂放在她手,“这些都拿去,多了再拿回来吧。”温然点点头,“好的。”又赶紧去护士车的抽屉里拿了几张止血贴。
温然把东西用双手都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了一块宝贝一般,又怕撞到别人,不敢跑,她只是快步走着。
可温然一个可怕的属性在这时却启动了——没错,温然有点小路痴。她是那种去别人家要去三次以上才会记得一丝路线,回了N次老家却永远都记不住路线的人。
看着一个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病房,温然从A区转到B区,又从B区转到C区,把所有病房门口都转了一圈,还是没能在记忆中搜索出刚刚是在哪个病房门口被师兄叫住帮忙的。她焦急又无奈地再次走进A区,就在她走到A区尽头,以为又要重新去B区和C区再找一遍时,在倒数第二个病房门口看见了刚刚那个叫她的师兄,“师妹,这里,小心点,别着急。”温然赶紧疾走过去,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他。
温然跟着他一起进去后才发现,原来是医生师兄们正在为一位老爷爷在病房里做切去坏死的大腿下部皮肤,重新缝合伤口的小手术。
温然发现跟自己一组的大三的师姐也在,她正专心地看着医生师兄们的手术操作,听着医生师兄们的解说。
这是G大的学生义工联义工来附院的一大优势——可以在不打扰医生的情况下,跟着医生一起去巡房,看他们换药,幸运的话还可以观摩到一些小手术,就像今天。
医生师兄们做着手术,时不时会询问老爷爷的感觉,安抚老爷爷;偶尔在做一些需要注意的操作时,也会跟温然她们进行解说。对于大三师姐的提问,他们在操作稍作停歇时也会细心解答。
温然才刚接触医学的世界,如今那么早地就有机会来个现实版的“亲近”,她觉得amazing!Unbelievable!
在手术已经完成大部分,剩下重新处理消毒伤口时,那个主刀的医生师兄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响了好一会儿后,主刀的师兄旁边的一个“打下手”的医生师兄摘下手套,伸手进他的口袋,拿出他的手机,打算帮他先接上电话,跟对方说正在小手术,没空接。
结果,他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他对主刀的师兄说:“额,大哥啊,不是我不帮你接哈,是这个电话我不敢接。”主刀的师兄转身抬眸看了他一眼。“打下手”师兄拿起手机在他眼前给他看了一眼,便帮他滑开屏幕接通,放在主刀的师兄耳边。
温然和师姐看到了!原来屏幕上的备注是“宝贝”,难怪“打下手”师兄不敢接!难怪主刀的师兄在看到手机屏幕和接电话过程中有一点甜蜜感!温然心里暗自嘀咕着,原来医生也是常人啊,有着七情六欲;以前的她以为,医生都是一群戴着口罩,一副严肃的“白大褂”。
在看完小手术后,温然她们也到时间去测量病人的血糖了,她们拿上需要的血糖仪、酒精、棉签等工具就出发去病房了。
前几个病人的血糖都是大三师姐测的,温然测量后面几个病人。说实话,温然有点紧张,虽然她在培训时试测血糖时,一次成功,但那面对的是同学,不是病人!
温然来到病房,照例微笑敲门打招呼,然后拿出棉签,蘸上酒精,在病人的中指指腹顶部涂抹,接过师姐递过来的按针,在上面轻按一下,指腹上出现一个针口;接着,温然在针口附近收捏,想使针口处出现足够的血量,然后接过师姐已经装上了采血片的血糖仪,倾斜一定角度,使血进入采血片,从而进行血糖测量。等了几秒钟,血糖仪并未显示血糖读数,宣告测量失败。
师姐告诉温然,可能是血量不够。温然不好意思极了,想到又要再用按针扎那个病人阿姨一次,阿姨都那么瘦了,温然有点难以启齿。
阿姨明显知道血糖测量失败了,明白还要再测一下,也看出了温然的不自在和自责,她轻声细语,“小妹妹,没事,阿姨给你测第二次,刚刚啊,估计是你太温柔了,怕阿姨疼,针按下去的不深。所以这血,不太够。这次啊,换个手指,按深一点,就可以了。来,开始吧。”
温然特别不好意思地朝阿姨抱歉道:“阿姨,不好意思,这次我一定会成功,不会出错的。”
在阿姨的温柔鼓励下,温然很快成功测量出了她的血糖——10.8,“阿姨,血糖偏高哦,要注意点哦。”温然朝阿姨说道。阿姨点点头,温婉一笑。
温然继续去往下一个病房测量血糖,有了前车之鉴和经验,温然的血糖测得很顺利,再没有出现差错,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是个老奶奶,估计是整日被扎手指测血糖测怕了,又或者是曾经有过某个像温然一样紧张的新手给她测过血糖,反正她是完全拒绝义工给她测量血糖的,执意要护士亲自来才肯测。
正在温然她们纠结打算去找护士师姐时,一名护士恰好到这个病房,给另一张病床换床单,她们便求助于她。
护士一听,一看是那位老奶奶,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对温然她们说道:“这位老奶奶不是故意刁难你们,她是被针啊给戳怕了,每次义工来给她测,她都不肯,她怕疼。”说完便走了过去,熟稔地跟老奶奶聊了几句,然后拿起测血糖的工具,熟练地替她测完了血糖。
老人在护士测完血糖后,朝护士笑了笑,“姑娘真好,针戳得不会那么疼。”护士回答“她们义工也不会戳疼你的,以后放心让她们帮你测血糖吧哈。”老人不依,撇过头,活像个老小孩,“不要,就要你们姑娘帮我测。”护士无奈应着“好好好,就要我们,我们给你测。好了,阿婆,赶紧躺下休息。”
温然看着这位像护士撒娇的老奶奶,想起了刚刚跟着医生师兄们去巡房时看到的场景。
同样也是一位老奶奶,她在医生师兄询问伤口愈合的情况时,非得坐起身来撩起衣服给医生看,家里人按都按不住,直到医生师兄点头连忙说好,说她很棒,她这才肯放下衣服,重新躺了回去。
这给人感觉就像是一个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迫切想要大人看到自己的成果,渴望得到大人的称赞的小孩。
温然看着附院的医护人员与患者或家属之间的友好互动,突然连续一个星期由听到的伤医事件的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时近正午,温然美好的附院义工“小蜜蜂”初体验宣告结束。温然走出住院大楼,望着附院的招牌上的“医院”二字,耳边响起入学典礼上医学生的宣誓,想起那一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她想,她明白了自己将来要成为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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