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位教师朋友当了校长,在大家祝他们荣升时,我则感到忧伤,内心充满同情。同行问:“人家高升了,你怎么一点笑容也没有?哪怕装也要装出来呀。”了解我的同志也许知道,我绝非是因为酸葡萄的心理,我真的是从内心哀吊他们。这几位都是业务比较好的教师,眼看着就要从教师的队伍里消失了。如果真正体会教师的幸福,是不会愿意在时下去当那个校长的。
当校长真苦,身在学校不上课,悠悠万事,抓钱为大。校长本当是教育家,现在的校长则多是“活动家”。有校长朋友说,他做了一个小计,一年中除去寒暑假,只有280天,接待上级,平级干部来视察,督导,指导。检查,验收,评比等等约70次,出外参加各种会议和学习60多次,累计用去200天,所以根本没有时间了解教学,了解教师和学生。成天迎来迎娶,谈话,旅游,吃饭,成了“逢人陪”,什么人都得陪,官僚老板都得陪,不敢不陪,不敢久陪,不知道怎么陪,陪不起也得陪,陪过了还不知道被陪者是不是真满意.....
我知道他的苦楚。袁宏道做吴县县令,看他的尺牍,一肚子牢骚怪话,逢人哀叹做官之苦,以给邱长茹的信为最:“弟作令,备极丑态,不可名状,大约遇上官则奴,候过客则妓,治钱谷则仓老人,渝百姓则保山婆。一日之间,百暖百寒,乍阴乍阳,人间恶趣,令一身尝尽矣。苦哉,毒哉!”在致死沈广乘的信中,对当官受罪做了较为详细的说明:“......上官如云,过客如雨,钱谷如海.....然上官直消一副贱皮骨,过客直消一副嘴脸,薄书直消一副强精神,钱谷直消一副狠心肠......”---这里只说“陪”,不及其他,那种痛苦,有事业心的人是不可能甘之如饴的。
坏就坏在校长有了行政级别,入了官场,而官场陋俗,又通过校长再搬到学校。官场像瘟疫一样侵蚀了中国教育界,成为改革发展的死敌。在一些很小的问题上,也可以看出这类陋俗额顽固。
从中国有学堂时起,督军或省长视察学堂,就兴列迎接,洋鼓洋号,各级官员前呼后拥,以壮声势。这种只摆谱不做事的风习是中国老病。我看国产影视,无论说的是前清还是民国,但凡高官一出现,不分白昼黑夜,也不论是在府衙还是私邸,都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奴仆成群,垂手待命,一言既出,四下呼应,非常滑稽。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个鬼样子。
学校来个领导视察,就像闹翻了天。特别是基层学校,不容易轮到这种机会,于是加倍奉承,一群基层干部,像保镖一样护着转圈,学生着装统一,洋号铜鼓,列队欢迎,司空见惯。
学校多点人文气氛,少一点官气,对学生的品格养成是极有好处的。现在一些校长终年围着领导转,唯上唯官,眼睛里就是没有教师。苏北有位教师说过,教师几年辛苦探索,有了一点点成果,校长请来一群局长主任,开了现场会,总结了经验,做了“鉴定”。后来报成果,领导的名字全写在前面,“因为钱是他们搞来的,搞不到钱也就默默无闻。”---这是对教师劳动的践踏,是对他们精神的摧残。校长不把自己当教师,进而不把教师当人。这类现象体现了中国教育腐败的一个特点。
然后是不拿学生当人。也是该地的一所学校,因为市长要来视察,学校让所有的学生穿校服,可是市长公务繁忙没能来,第二天仍旧通知必须穿校服,仍旧白等,到了第三天,家长纷纷说,天热,这衣服不能再穿了,都有馊味了,可是孩子说,如果不穿,老师要扣分的。第三天,市长总算来了,在学校转了半个小时,听同学们鼓掌,听校长汇报,表扬学校“很干净”,就走了。学生说:“市长离我们远,要是走进我们,到我们中间来,就能闻到我们身上的馊味啦!”还有的学校,为了迎接县区领导,竟不顾学生健康,让学生在寒风中等候两三个小时,很多学生感冒了。
校长成了官,沾了官气,官场的污浊进了学校,也侵蚀了教师队伍,分化不可避免。在一些学校,论实际待遇,勤奋治学,诲人不倦的教师受制于酒囊饭袋,学富五车不如献媚一笑,青灯黄卷,兀兀以穷年,不如去混一顶小小的乌纱帽.......一位教师要当到专家,特级教师,可能要付出几十年的辛劳,但是这些称号对一个校长而言,往往是囊中取物。
这些事看惯了,觉得无味。让人感到不安的,是现在一些学生干部也学的官气十足,我真的很担心。这些孩子是从哪里感受到做官的乐趣的?我们的学校对他们有没有影响?如果他从小就有志仕途,知道做官的好处,摸索往上爬的途径,而他的;老师是正派人,可能就很难面对他,无法教育他(这种事我已经遇到过了)。他的老师如果肯定他,那很可能是共同卑污的。对权力的向往会使一些学生没有平等的素养,这对一个向往民主,文明的社会来说,是灾难。
读后感:在中国这样的大环境里面,太多的做法还是老样子,形式主义盛行。学校里面的做法还是几十年来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相对于理想中的学校,理想的学校教育,我们的差距还是十分巨大的。而当我们的学生们经历了这样十几年的学校教育,他们除了在知识和成绩上的收获之外,还能收获的是什么呢?他们的三观会是怎样?他们的思维能力,他们的思考力是怎样?其实我到宁愿学生们有更多自己的想法,有一定的质疑的态度,其实很多时候那些所谓“不听话”的孩子也许更具备一定的独立性,将来也有大概率的有一定突破。而那些唯唯诺诺,听话的孩子们,反而在其中大概率只能成为又一代的制度的维护者,其中成长为教育者的话也许就是又是一种轮回了。
之所以我们无法走出这样的怪圈,还是一直以来的看法,由于历史,政治,传统文化,制度综合因素,让我们无法突破。这种改革,比经济改革的难度要大的很多!因为从人的本性来说,有些去反思,去否定自己是十分困难的。接受新的思想,接受被多数人认定不好,不对,很危险的东西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我们的眼界不够开阔,我们的思维僵死化。我们都被利益所束缚着,被套牢着。
每次想起二十四字的核心价值观,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是很美好的追求。只是具体如何去解读,这里面确实很大的学问。而我们现实中的做法,却是对这些价值观的极大的讽刺。想起之前的那些大师们对于现状的剖析,仍然没有过时,仍然还是如此。
太大的政府主义,就像是家庭里面的家长管教过多,过繁杂,其实不是好事。那么自然无法培养出民众的自觉性,和独立思考意识。我们的驯化教育确实需要适可而止了,其实对每一个人来说自由可能比其他的一切东西都重要,我们意识的转变和进步可能需要一个很长时间的培育。
还是希望能早日能还给我们的校园一片净土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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