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刚到伊宁的时候,我和基友在伊犁河畔撒泼打滚,人手一杯五块钱的蛋奶冰激凌.学着法国电影里那些坐在塞纳河畔的游吟诗人一样望着河岸默不作声.偶尔掸下烟灰，深吸一口气,看看基友,又放眼望见河岸两边的白桦树林。
后来实在沉不住气问了一句，你说，哈根达斯的冰激凌有我手里这个好吃吗？
基友诧异，你，你连哈根达斯都没有吃过啊.
是啊.不过就算吃了，我也尝不出什么分别来, 到底什么味啊？
我也没吃过.....
那你一惊一乍的他妈有病啊,我扭过头，默不作声.
电影里一定是夕阳西下，在落日的余晖里，那片白桦林显得格外的应景，一群白鸽飞过，默默走远的两个背影，沉默又温暖. 就像意淫中的塞纳河河岸一样,只是屌丝的杀青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后来天色渐晚,等不及日落.就和基友匆匆赶回市区寻找落脚的地方.
后来夜里收到老三的短信. 大概是说三天后到乌市等我.彼时还没有老三一说.只是简单的在网上聊了几句，约好时间一起上路旅行，没有太多交集.
后来才知道，老三，划过赛里木湖,对面就是你家.
那时我还没有见过大海，几次在苏州和南京都只是咫尺之遥.却执意不前.一直觉得，虽然我生性聒噪,倒还真不是能在摩天大楼下看出什么风景的人,那里不属于我,也不见的待见我.各无所求也挺好.所以当我亲眼看见到赛里木湖的一刻,那种喜悦满足我现在也没法用言语表明.我把照片发给远方的朋友,当然,我不会说.哇塞,你那里的海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有些话,可以和基友讲,还有一些话,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土鳖.我选择放在肚子里,虽然也不会刻意装作东临碣石观沧海一般般优游自若.但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后来知道,其实没人在乎你有没有看过大海,至少那一刻,我想他也收到了我送去的心情.
看完赛湖的第三天,我们就认识了.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作为各自艺术人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提议下次见面咱俩拜个把子.认个山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外甥女了.这样下次你失恋的时候我也可以作为一个长辈的身份的给你一些教诲.这样说起来也正儿八经一下.
想来两件事.你要是闲着就听听无妨.
一九九七年,那时我还小.很多事差不多都忘记了.父亲工作的地方叫二号信箱,小城里还算挺大的一个国营企业. 九八年前夕,也就是推行国有企业改革前的最后一年.福利区里有个很大的体育场.场办活动,重大节日或者什么歌唱比赛的都在那里举行.其实那个时候我已随父母搬到十公里外的新家居住,只是偶尔家人无暇照顾，父亲便带我一起去厂里.那一年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体育场里放了一部人尽皆知的电影.泰坦尼克号.体育场里人头攒动.大人拿着马扎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和身边的人打趣着.虽然看不懂,但还是装模作样的盯着白幕.那个时候不知道是电影胶片的容量小，还是留下空暇给大家上厕所，电影都是分成上下两部，中间会有一分多钟的空档期.这个时候,听见有人在喊,等会把碎娃的眼睛都蒙住啊,不要叫娃娃看.果不其然，没多一会我爸便过来遮住我的眼睛.我要挣脱终究无用.等会他松开手，我锤着腿问他刚刚怎么了.父亲说,停电,怕你害怕乱跑.然后我就作罢了.其实,一直到后来看到未删减版的泰坦尼克,我一直都以为,那天是发生了一场地震.这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许他是我在体育场里看过的最后一场电影,或许那为我日后的性启蒙教育埋下伏笔,或许那是我能记得在下岗职工浪潮前厂里最后的繁荣.也或许就是偶尔想起来 说说而已.
因为是军工厂,半死不活的状态一直拖了好久,厂子效益越来越差，后来最终还是破产清算了.父亲也丢了工作去了新疆.这世上的事情都是一样,感情 工作 那怕是一个厂子.说散也就散了,什么都留不住我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些童年的小伙伴们. 当时觉得,这种离别情绪太大,我承受不来,至少还没有让我切身的感受的什么离别苦痛.毕竟还小.小学毕业因为转学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女生头天在家里哭的天雷滚滚.第二天一头钻进万国商场的游戏厅里八神庵的一个KO就抚慰了我那刚刚被创伤的心灵.
第二件事，我以前说过一次.今天和室友聊天到天亮,又说起我就又发给你.看过就散了吧.
前几年我在西安还上学的时候在酒吧工作,第一个冬天店里装修我晚上看店，就是睡在大街上 别让小偷进来.西安的冷也很特别 气温低且常伴有风.睡觉的时候我枕头下放了一把半米长的砍刀,为了给自己壮胆,大家我会,但要是砍人却万万下不去手，每天夜里就缩在被窝里和女友发短信 她怕我吃苦叫我别做了,我不肯.还没租房子住宿舍的时候偶尔她下课早就坐500路来送我上班.学校在长安区来回也很麻烦.在学校门口买两个热乎乎的煎饼果子放在胸口下车了再吃掉.她捏着我的煎饼果子笑我有胸不如我做女人她做男人好了.有次我晚上实在太冷发短信给她说 啧啧 诶嘿 要是有个人躺在身边就暖和了,她没回信.夜里她傻子一样跑过来大叫着说 冷死了.冷死了然后钻到被窝里.我很想笑也忍住了眼泪.
再后来的一年冬天 我在附近租了房子。空调是那种老式的窗机 单制的 管冷不管热.是我在电视塔附近的城中村里四百五十块钱掏来的,找人装机子要两百块钱不划算我就自己装,结果密封不好,房子一半是冷气一半是空调散出的热气.可能年代久远,机器噪音太大,为这还和邻居吵了一架.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店长,但工资已经不低了,比一般的公务员和白领或许还多些,但是想存些钱,一是过年给父母,二是能给她买些喜欢的东西.
空调不能用就去买了条电热毯.我一个人住就买了个单人的.后来女友怕我孤单,又嫌学校店里两头跑麻烦就搬来和我住.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住在一起,也就是同居.冬天很冷,但是也没添置什么 就挤着那条单人的电热毯过完了第二个冬天.日子也就那么过着 妈妈给我缝了一个超厚的被子我一直觉得她有先见之明.再后来搬了一个大房子,添置了一些东西条件好了一些.再后来的那个冬天 我就是一个人了.
其实早些年我遇到朋友分手失恋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反应最大,洗把脸就变成知心大哥.然后把弟兄们拉到饭馆里胡吃海喝混一顿酒吃.留下别人嚎啕哭泣,就像这个青春的牌局有人刚刚杠上开花就要曲终人散一样.这种事情讲的再多都是屁话,还不如回家听听辛晓琪的领悟自我体验一把.亦或是就当做人生路上的一次美好回忆作罢.当然.我常常都做不到这么释然.
就像我给自己假设了无数种万一哪天和以前的爱人悄然相逢的对白场景.
比如说. 喔,原来你还在听凤凰传奇.
比如说. 当初我很想问你,我们分手的那天,你把我的香皂放在哪里了.
比如说 嘿 这么巧,带娃来做体检啊.
你可以假设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但是永远也讲不出一句.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生活就是这样.可是生活究竟是怎样.没人说的清楚.也没有人能把它填空进别人的生命里.如此不同.这才是值得我们一直挣扎下去的最大动力.所以刚刚看了我们的对话你的形象一下子就在我心中伟岸了起来.就像那匹飞奔在博尔塔拉草原上的骏马.
老三. 我觉得你好坚强啊.
真的假的？
真的，真不丢咱西北人的脸.大气.洒脱.
是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怎么能说大气，你这叫做豪气万丈.我现在都能脑补出在博尔塔拉草原上那些飞奔的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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