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绵延秀气;故乡的泉,叮咚作响;故乡的民居,古朴恬静;故乡的小巷,笛声悠扬。驻足,药香氤氲;泪水,沾湿衣角……
老伯,是个郎中。他那一方方清香四溢的药材,一朵朵淡泊悠然的干花,在儿时的梦中生根、发芽……
悬壶济世者,一味好药,不可或缺。老伯的药材,自种自摘。一次,随他采药,二十多里的山路,荆棘丛生,怪石遍地。镰刀在老伯手中翻飞,划出一道道夺目的弧,伴着清微的脆响,荆条应声而落。登顶,夕阳在山;晚霞,流光溢彩。大片海棠在眼前铺陈开来。风起,花雨缤纷,化作红白相错的激流,织就大自然飘逸的裙摆。浓郁的花香耸入鼻腔,胜饮一壶佳酿。老伯挑捡着地上的海棠花瓣,每拾起一片,都要先顺着纹路轻抚,再对着嫣红的夕阳细细打量,最后打开随身携带的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入。枝头上的难道不更好吗?我暗自嘀咕,看着枝头,一朵朵花推着搡着,好不热闹。刚伸手摘,一只大手不偏不倚地打在我的小手上。
“海棠不落,是对春天的热爱。我们采药,是对生命的尊重,对花对人,皆是如此,明白吗?”此刻,仿佛一棵海棠植入心中,热爱与尊重的花,渐次开放。
老伯卖药,却执拗地自煎自送。一天,推开老伯的家门,厚重的药香便溢出庭院。老伯坐在院中,煎着草药,金色的阳光直射在草帽之上,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脸上那条条皱纹如一道道大峡谷,流淌着逝去的岁月。老伯不紧不慢地添着柴火,扇着蒲扇,还不时掀开盖子,慢慢搅拌,一圈、一圈,如年轮般记录着他的坚守。待药煎好,薄荷的清香满堂萦绕。老伯耸着鼻翼,双眼微眯,一朵橙色的笑意在嘴角绽放。
“这些差事年轻人都懒得干喽,但其实煎药这件事,就像一株薄荷,虽有刺灼感,却终是满身清凉。”此刻,仿佛一株薄荷植入心中,敬业与坚守的清香,沁人心脾。
老伯医人医了大半辈子,却最终没能医了他自己。那夜,月色如素,蒙尘的屋檐默默压在上空,和斑驳的银色交织成了似水的挽歌。老伯不肯用药,只说不必挽留。看到我,他执拗地起身,深一步浅一步走到圃中,轻轻抚着一株株草药。指尖划过叶尖,那只大手在空中突兀的一顿后,伴着长长的叹息缓缓落下。我站在那儿,想挤出一丝豁达的笑容,却早已泪流满面。
“这人生啊,永远都是在失去中获得,获得中失去,似一味半夏,初尝时肆意痛快,却易落下病根;又像一味番莲子,初淡,后浓。”此刻,仿佛一株半夏和番莲子植入心房,得失的药香,缓缓流淌。
思绪回到现在,我慢慢走着,走过柳暗,走过花明。谢谢你,让我的人生遇到药香,让药香氮氲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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