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熊培云的《追故乡的人》,读到“如今的故乡对我而言既是一个回不去的地方,也是一个走不出的地方”一句,深以为然。在喧嚣的城市中,在忙碌的生活中,以为自己离故乡渐行渐远,可是故乡却一直萦绕在梦境中,纠缠在回忆里。
大白石,可能由于村子南部的那块大白石头得名吧!这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那时天蓝草绿,我家住在一个草皮院墙围成土房子里,房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小溪,西边不远处便是山。我们夏天戏水,冬天溜冰,经常会爬到山上找各种可吃的东西,叫上或叫不上名字的,总会有经验丰富的伙伴带头吃起来。
这些食物中我印象深刻的是在一次雨后捡到的一把“地毛”,后来知道那在市场上是比黄金贵的一种食材。但当天赶上我家修房子,请邻居吃饭,其中一个以为我泡好洗干净的“地毛”是辣椒,一筷子挑到了自己碗里去了,为此我耿耿于怀了很久!
如果故乡还是原来的模样,这时候该长出“辣辣”和“狼胖胖”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两种植物正式的名字。只知道前者辣一些,后者甜一些。每当春末夏初,我们一帮孩子人手一个小铁铲,挖这两种植物,边挖边吃,剩下的就放到衣兜里,经常四个兜子塞得慢慢的,那时就算是我们的零食了吧。
经常挖的还有一种“甜草苗”,我现在弄清了它的学名叫“甘草”。这种草不像前两种漫山遍野,它不容易找,找到也不好挖,因为根扎得很深,平行着窜得很远,我们通常挖半截就把它切断了。
沙肉肉除了吃的东西记忆深刻,很多玩得也不曾忘记。跳绳、打沙包、收瓶盖或者骨码,这些游戏自不必说,单是在村边的一条沟里玩过家家就趣味无穷。沟里有一种石头,灰色的底色,金色的不规则条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们玩过家家时叫它“沙肉肉”,这些石头给了我们无穷的想象力。夏天回故乡时,除了沙肉肉依旧静静地躺在沟边,大白石头神奇地立着,很多都已经变了模样。
院子里父亲手植的果树借政策的光,东边破败的土房子已经修成砖房,西边的院子也重新修缮,为了统一规划,院子里一棵树移到了墙外,当年的小树苗如今已是亭亭如盖了。院子里父亲当年手植的果树结满了果子,物是人非,父母已经永远离开了。
西院的前面原来是一根钢筋水泥支起的电线杆,杆子是圆的,那时二爹家的三弟脱光了鞋几下就会爬到顶端,如今这样的电线杆基本都被像艾菲尔铁塔一样的高压线杆取代了,三弟也在几个月前永远离开了,就在那个位置碰到了大哥,兄弟俩是一样的体形,不仅唏嘘。第二天是三弟的祭日,我还是选择了离开,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感觉越来越脆弱了。
追羊群的孩子!孩子们看到了大哥家的羊想去亲近,惊得羊群四散,遇到村里的几个乡亲,我脚步匆忙到来不及细聊,感觉我与以前的生活渐行渐远,远到只能靠回忆来填补,真实地站在那里时反倒觉得陌生。
父母离开后,我便成了故乡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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