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肆：军歌排练事故频发，“大练兵”挥泪告别教官
文|葉天涯
母校
待田老师安排好班干部和班规具体细则后，陶教官才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呃，那个啥……”挠着脑袋，显得有些“羞涩”的陶教官，瞬间引起了一阵窃笑声，“先别笑，说正事儿呢！过了今天，你们的苦日子就只剩下三天了。准确地说是两天半。因为我们会在最后一天上午进行‘大练兵’竟演。根据学校安排，在第七天晚上会有一场‘新生军歌合唱比赛’，所以，我今天晚上来教室的主要目的就是……”
“您要教我们唱歌了？”
“您终于要开嗓了是吗？”
“先别急着兴奋！”男神似乎并不满意自己说话被粉丝打断，立马脸色一沉，说，“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如果你们在这么长的时间内连歌词都记不住的话，我们就直接上田径场练练。听明白了吗？”
闻言，大家立马端正坐好，齐声说道：“明白！”
陶教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恩。希望你们一会儿唱歌的时候声音也比这响亮。尤其是男生。”
说罢，这名仅比我们大两岁左右兵哥哥，一直咬着右手大拇指，在讲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台下的人都开始小声嘀咕了。在转了九圈过后，陶教官终于下了决心的样子，开始教我们唱军歌——《军中绿花》。据他说，这是他的老班长教他唱的第一首军歌，是具有纪念意义的；所以，如果我们唱得不好，他就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我们全班57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专心致志的听着陶教官唱歌，努力记住歌词中的每一个字。还有人甚至瞬间化作书记员，拿出笔记本边听边记，实在是佩服。
其实，要不是现在需要全神贯注记歌词，我真想走过去悄悄告诉她：你笨啊？教官又没说这首歌是他班长原创的，一会儿在网上搜一下不就全出来了？
啊，光顾着吐槽她了，害我不小心漏了一句歌词，等我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时，陶教官已经唱完了；班里随即爆发出热烈地掌声，又吓得我把后面的歌词全抖掉了……
我有些恼火的转过头问子宇，说：“呃，子宇，那歌词，你全记住了吗？”
他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教官不是说他‘先演唱一遍’吗？没叫我们记歌词呀，你记了什么？”
我去。看样子，我应该是和大部分同学一样，由于陶教官之前的警告，导致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只给我们演唱一遍，记不住歌词的后果自负”了。
过分在意对方一时的言行，从而忽略了对方真正想表达的核心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罢了，继续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聆听陶教官接下来教的每一句歌词。我可不想大晚上的还被拉出去跑5公里。
“嘶——不是，你们分男女声部的时候倒是唱得挺好的，怎么一到合声部分，男生就没声音了？”
陶教官很是苦恼地挠着头，目光在我们8个男生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吴畏身上，继续说道：“尤其是你，第一天不是挺能的吗？嗓门不是挺大的吗？怎么今天我就一点儿声儿都没听见呢？”
听了这话，吴畏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不服”的神色，立马握紧拳头回应陶教官，说：“刚刚是我嗓子还没开，现在好了，再听不见，我就立马去田径场跑10公里！”
“行，那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要是还没听见男生的声音，今天晚上所有人都要到田径场跑10公里，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才能回寝室睡觉！”
这下，吴畏成功由于他不经大脑思考蹦出的话，而吸引了全班同学的仇恨。顺带使我们418寝室全体也遭到了多数女生的埋怨。我甚至能感受到，身体正在被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无形刀刃扎得生疼！
好在，我们寝室的唱功担当“小眼镜”属实给力，仅凭一人之嗓便能与全班女生相抗衡，甚至有着压制女声的势头；加上被陶教官彻底激发了斗志的吴畏，使其也开始逐步提高嗓音。为了与他俩的音高达成一致，我们也只能尽力提高自己的音量，才勉强让整个和声部能听得清晰一些。虽然整体效果听上去并不令人满意，但是总算让陶教官听清了所有男生的声音。也算是过了第一关吧！
“行了，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对音乐一窍不通，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们记住歌词。那么，我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比赛中能不能得优胜，就要靠你们这帮菜鸟自己练习了。早点休息，明天上午的训练，不要迟到了。解散！”
说罢，陶教官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迅速大步离开了教室。
田老师留下一句“明天晚上我会带着音乐系的老师来教大家合唱，现在赶紧回寝室休息吧！”就一边接电话，一边匆匆忙忙地小跑出教室了。
“走吧，走吧。回寝室洗澡睡觉！”
“今天你俩就别玩儿游戏了，大家都累够呛了。”
“是是是……”
听着罗皓随口的敷衍，张圣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反正，军训也只剩下最后三天了，就忍忍吧！
日常训练倒是没什么，毕竟大家都会陶教官很有好感，不想在“大练兵”中让他失望。所以，在最后两天，我们在军训中都非常卖力，也没人觉得累。唯独在军歌合唱排练中却是状况百出。
先是选择指挥的问题。没人乐意上，田老师选定的文艺委员赵丹丹硬着头发上了，又没人看得懂，只会跟着背景音乐瞎唱一通。那位略显富态的音乐老教师，见此情景，也只好把重心全放在“合唱”上。他在下面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又花了十多分钟来调整男生的站位，把男声女声部换成“分阶梯递进和声”（就是从下往上接替演唱，到最后一阶转变成合唱），又加了几段“重叠音”，这才勉强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只是，据音乐老师说，《军中绿花》这首歌非常民谣化，讲究的是一种纯净的思乡情怀，与陈衡军、吴畏两人那副具有穿透性嗓音并不搭配。这让他很是恼火。
于是，音乐老师又花了大量的时间来调整陈衡军和吴畏的站位，并十分细致地教给他们压制音高，提升音准的方法。离正式比赛不足二十四小时，陈衡军还好，吴畏是怎么教都教不会，总是唱到一半就失了音准，搞得大家都有些替他着急了。
尤其是磕陶教官及其CP的部分女生，一直在背后抱怨个不停，还说一些比较难听的话；听得罗皓很不高兴，立马和她们争吵起来。
吴畏倒是并没在意，还赶忙拦住罗皓，替她们打圆场。
田老师也立即出面调停，说：“张老师可是特意抽空赶来给你们做特训的，现在你们还浪费时间来闹情绪、吵架，对得起张老师的付出吗？”
即使是第一次当班主任，作为老师的威严也丝毫不弱，一下就震住正发着火的罗皓。罗皓倒是心仍有不悦的给田老师道了歉，吴畏也得以继续跟着张老师学习，只是那几名女生还是摆着一张臭脸，领头的染着棕褐色长发的女生还嘟囔着老师偏心，就知道护着男生。
田老师离她不到一个身位的距离，肯定能听清她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田老师此时却一改严肃的神色，并迅速挂上一副温和的“大姐姐”的神情，低声细语的对她说：“郑颖，我知道你们是想在最后这两天给陶教官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我们大家，包括吴畏都想给陶教官留下一个好印象。你看，他现在不也在花时间改进自己吗？即使，音乐并不是他喜爱且擅长的东西。还有，我们是一个集体，只要我们在比赛中充分发挥团结的力量，我相信，无论我们班最终能不能取得优胜，都能给陶教官留下好印象的。你觉得呢？”
也许是黑夜灯光不太亮的缘故，我并未发现那位叫郑颖的女生脸上的表情变化；或许，只是田老师的一厢情愿吧。
眼里只有男神的女生往往不是能轻易被言语感化的。
值得庆幸的是，张老师多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在吴畏身上见了成效。即使到最后和声部分，还有一点点小瑕疵，但对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吴畏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你们是没听见，那女的的嘴是有多贱……”一回到寝室，罗皓就开始不停数落、诅咒那个“褐发女”，甚至扬言如果她是个男的，他就是直接动手了。
听得邓辉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兄弟！”
陈衡军也附和着说：“就是啊！大家都是同学，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能总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吵架呀。”
张圣也悠闲地躺在床上，抽着烟说：“再说了，这班上女生这么多，我们寝室就8个人，哪儿架得住她们人多势众啊！”
说罢，便丢给罗皓一支烟，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罗皓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大口，说：“唉！你们就是群怂包，连一个小女娃儿都怕。还有，人多咋了？我们不是还有‘文哥’她们吗？”
邓辉拿出镜子一边整理鬓角，一边说：“好男不跟女斗，连吴畏都没有计较，你说你跟她们计较啥呢？她们眼里呀，只有陶教官，正处于幻想自己是白雪公主的阶段，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吵架也只会破坏自己的心情，搭理她们更是纯属浪费时间。”
也许是担心罗皓又和我们吵起来，刚洗漱到一半的吴畏赶紧探出头来，说：“那个啥，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皓哥您就别再纠结了，在学校里什么人都有，每一个都要去纠结的话岂不是要累死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话都这么说了，罗皓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便翻个身和女朋友视频聊天去了。
所幸，这段不美好的小插曲，并没有对我们第二天的训练和临场排练产生影响，最后一次临场练习还得到了陶教官、田老师等人的一致好评。这使我们信心倍增，立马整理着装走进会场，在后台静心等待主持人宣告小教A2505班上台。
“身着绿色军装神采昂扬，朵朵绿花于军营之中争相绽放，用悦耳的歌声抒发战士们浓厚的思乡情怀。下面，请欣赏由小教A2505班为各位带来的合唱——《军中绿花》。”
伴随着男主持那浑厚中带有磁性的优美嗓音，我们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一列一列依次踏上大舞台，分左右相对45度角、中间独立出一列站立。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张什么样的表情，但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我能清楚看见每一名同学脸上都挂着无比庄严的表情，腰杆都如钢筋一般挺直，在气势上应该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班级吧？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随着文艺委员张婷婷挥手示意，背景音乐响起，“独立列队”率先开嗓，左右声部紧随其后，最后和声完美衔接。正式合唱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台下，无论是评委，还是观众，都在一瞬间沉寂，沉寂在这节奏轻快，略带伤感，干净剔透的旋律中。
忽然，我闻见音律似出了一点杂乱；虽很快就被整齐的和声吞没，但我还是隐约闻出了一丝哭腔？
是谁，与这首抒发思乡情怀的歌曲产生了共鸣，从而引出了自己对家乡父母的思念。
罢了，大家都是第一次长时间远离故土，偶尔会因一些外部因素而迸发出思乡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这突发迸发出的情感，竟意外地被一名细心的评委老师捕捉到了，并给了我们最大的好评。
虽然，最后我们班综合得分只排到了第三，但是，我们的努力最终还是得到了陶教官和田老师的认可；陶教官还奖励和我们一起合照一张。这可把那些小迷妹儿给高兴坏了，赶忙争抢C位，都想离陶教官近一些。
对她们来说，今天晚上就是最后一次与教官相处了。到了明天，“大练兵”竟演结束之后，教官就要与我们分别；若真要相见，恐怕也只有在部队里才能实现了吧？
不过，我看她们并没有要参军进部队的样子，仅仅是为了抓住这最后相处的机会，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吧！
这所大学中的军训，与高中几乎一模一样，无非都是站站军姿、踢踢正步啥的；又与高中军训不太一样，教官几乎都是二十出头，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即使在训练中再怎么严苛，也容易与“菜鸟”打成一片，在情感方便比高中军训更加浓厚一些。
最后的清晨，我们比以往更早地来到圆形广场集合，整整齐齐的自主排成方队等待陶教官到达现场。教官们来得比平时稍晚一些，见我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也不再废话，趁总教官还未下达指令前对我们做最后的调整。之前带6班的教官被调去带标兵连了，所以，陶教官被临时委托带领两个班级。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很好，保持你们现在的状态，待会儿进场后，你们将会是比标兵连更耀眼的连队。有没有信心？”
“有——！”
两个班级，共计109人齐声喊道。那声势足以穿破云雾，响彻群山，甚至撕开了笼罩校园的阴霾，一缕阳光由数条裂缝中照耀大地，为正踏步前往田径场的“连队”加上了金灿灿的荣光，使这场“大练兵”竟演显得更加庄严、隆重、盛大。
看台上，乌凌师范学院校长老师面露红光，慷慨激昂的表示，今年的新生军训“大练兵”是建校以来最为壮观，最有气概的；他希望在场的每一名师生都能在这一刻铭记在心，希望各位同学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不要忘了自己在军训中吃过的苦、获取的收获，更不要忘了此时此刻的飒爽英姿……
在校长长达四十多分钟的发言结束之后，各班的教官也开始陆续退场，前后登上了不知是返回部队，还是前往下一所军训院校的车辆。在车辆缓缓驶过田径场时，不少学生纷纷站立，向驶来的车辆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以表告别。
当然，也有不少学生，无论男女，眼眶中或多或少都憋着一点儿“沙子”，又迟迟不肯让它流出来。
就这样，直到最后一辆车消失在地平线外。
至此，无聊又颇有趣味的大学新生军训圆满结束，别急，我们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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