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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文买了新居，昔日的一班同事上门庆贺，其实罗子文没有打算邀请他们过来的，她是单身，一来她也不太慬这人情世故，二来近些年她老怕吵，凡事还嫌麻烦，但是跟罗子文原来关系不错的上司李子孝听说她买新居后，说非得来图个热闹，就组织以前玩得不错的几个同事李爱卿、张子宜、肖正洋、张若宾等人带了礼品登门而来了，客随主便，罗子文就临时整了一桌子的菜，也算是尽了地主之仪。这班人，除了两三个平时联络的比较频繁，其余的大都有八九年没有见过面。一杯酒下肚，原来大家也没有生分，依然能聊得热火朝天。各自报家庭琐碎是难免，最后殊途同归，大家都忆起当年。
吃饱喝足，夜深人静，罗子文送大家乘电梯下楼取车，李爱卿依旧不由反对斜靠在罗子文的身上撒娇。罗子文依旧无可奈何，佯装反对说：“我又不是你家的男人，天天这样成何体统。”
“人家就是喜欢靠你身上嘛。”李爱卿撒娇卖俏状。
“我喜欢男人靠，再说我要真喜欢女人，你也不是我的菜。”罗子文故意逗她。
“我不可爱吗？我长得也不错啊。”
罗子文故意上上下下端详着她的脸，说：“除了这张嘴还过得去，没有其它可吸引我的啦。”
“看嘴，那你就看我的嘴。”张爱卿非常得意地用双手遮住除嘴之外脸部的位置，嘟着嘴说。
“李生，拿把钳子给我。”李生是罗子文她们对李子孝的尊称，他年纪比大家都大一两轮。以前待大家都如同大哥老爸似的，很是宠着大家，特别是对女同事，当是自家的闺女般。
“拿钳子干嘛？”张爱卿放开脸上的手疑惑地问。
“把你的嘴巴钳下来啊。”罗子文转头一本正经地对张爱卿说。
众人哄堂大笑。感觉电梯都被笑声震颤抖了。
张爱卿抓起罗子文的手臂立刻捶了起来。
“李生，你看，罗子文欺负我。”张爱卿翘着嘴，向李子考求救。
“那我帮你打她好不好？”李子孝逗乐着。
“好啊。。。好啊。。。”张爱卿很是得意。
“肖生，你说我欺负她没？你们说我欺负她没？”罗子文转头问肖正洋，又环视大家，肖正洋是大家的老大，虽然年纪比李子孝小，但职位比李子孝更高，大家对他还是有些敬畏。
“我没看到罗子文欺负你，倒是你一直在欺负罗子文。”肖正洋眼睛小，一笑，就眯成一条线，但笑起来和蔼了许多。
“还是肖生明辨事理，刚正不阿。”罗子文得意地逗着张爱卿。
“李生，罗子文说你不明辨事理。”张爱卿倒打一耙，然后咯咯地笑起来，好象意外捡到便宜似的。
“我就知道李生最疼我了，肖生只会向着罗子文。”她对罗子文和肖正洋哼了一声，转脸抬头对李生孩子般得宠似地笑。
这一天张爱卿象个小孩一般恣意撒野，时而童趣谙然，时而媚态众生，可是谁能想到，她是一个公司老总，育有儿女一双，一起创业发达的丈夫最后却是以她太过干练强势为借口，出轨另娶他人，据说对方小鸟依人，让他找回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当张爱卿说“肖生只会向着罗子文”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许说者也并非无心，肖正洋向罗子文投来歉意的眼神，在别人眼里也许是眉目传情，而罗子文是明白的。
当年，很多同事都以为罗子文与肖正洋有一腿，只有三个人，包括张若宾，知道罗子文背了多大一个不名誉的黑锅。就算现在，罗子文与张爱卿、张子宜聚会，张子宜她们偶尔还会拷问罗子文当年是不是真得跟肖正洋好过，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总可以讲了，好象笃定罗子文和肖正洋真有不名誉之事似的。罗子文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事实是，肖正洋出轨的对象是张若宾，没错，他出轨的对象是男的，肖正洋是同性恋。尽管他已成家育有子女，但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同志。
但凡人们觉得不太常见的事，即使发生，人家也不会往深处想，总喜欢自以为是地按正常的逻辑参考别人的关系，正是这种偏见，从来没有人想过肖正洋与张若宾是情侣关系，当年中国的同志现象也不普遍，所以都以为他们纯粹是关系不错的上下级。
罗子文发现他们这层关系时是惊得目瞪口呆。当时罗子文的父母从老家过来，罗子文安排他们住附近的酒店，那天罗子文拿东西给她父母，正巧碰到住在同层套房的肖正洋和张若宾，张若宾穿着酒店白色睡袍正在亲吻着西装革履正要出门的肖正洋。因为无处躲藏，三人有一霎那间冰冻般僵立着，罗子文睁着驼铃般的大眼张着合不拢的大嘴，肖正洋是惊吓与不知所措，张若宾是尴尬后的释然。
随后肖正洋张口说：“罗。。。。。。”
“我明白。”罗子文急步走开，躲避暴风骤雨般跑进她父母住的套房，其实她不明白，实在是太不明白了，她还在慌乱中。一个男人亲吻男人天大的事啊，罗子文回他父母住的酒店套房，就捞起电话要给张爱卿张子宜她们报告这件大事，但不知道怎么地又忍住了，想，这终究是别人的事。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后，罗子文收到肖正洋的一封邮件，邮件里只有两个字“谢谢”，他相信罗子文是明白的。
从此之后，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里肖正洋明显地对罗子文爱护有加，随后就有了罗子文与肖正洋有一腿的谣言。罗子文觉得肖正洋是个自私的伪君子，又有点可怜他，但是还是觉得自己的处境被利用了，成了他发展同志情的挡箭牌。
这个聚会间隙，罗子文端着酒与肖正洋站在阳台遥望灯火通明的远处。
罗子文说：“你们还这样？”
“还这样。”肖正洋应着。
十来年了，他们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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