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你怎么这样斥责由儿?他一直惦记着和你出城打兔子,念叨好些天了。”一个妇人急急忙忙地从屋里跑出来,抱起了李由哄着,一边很不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哪还有心情打什么兔子!”李斯心中愁苦,叹息起来,“我得罪了上级,若是不拿出钱来给他,只怕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
“那也不能拿由儿出气呀!”李妻并不领情,自顾自哄着孩子进屋去了。
李斯看着母子二人进了屋,孤苦的感觉因不被理解而愈加浓烈,但他没有再说什么,也跟着进屋去了。
“你说你当这个小官儿,俸禄没见多少,一天天愁眉不展的,憋不憋屈?”李妻还在唠叨,“你原本就是农民,当初嫁给你,也没图过你什么,结果你非要读书识字,请先生花了不少钱,现在你由农转成士了,却也没见你把日子过好,反倒是脾气见长,拿孩子撒气。”
“妇人之见!”李斯皱眉斥道,“你只见农民安稳之时,何曾见旱涝虫灾?颗粒无收,私捐官税却不许少一钱,冻饿而死者何其众?我今虽为小吏,却无身体之劳、无饥贫之患,比之农民何其之幸?”
听了李斯的话,李妻却也不再反驳,只说道:“那你如今被欺压,又当如何?”
“我只叹学识不足,无名师为教,否则学贯古今后,天下之大,自可任我纵横。”李斯叹道,“为今之计,只有向邻里借钱送给上司,否则只怕官位不保。”
“眼下四邻哪有富裕之人啊,咱们算是过得最好的了,他们如何有钱借你?”李妻暗暗摇头。
“总要试一试,要不然又能如何?”李斯说完,连口水也没喝,转身出了屋子。
“李斯啊,你看你平时还能打猎些野味儿呢,我们可是只能吃粗粥度日,你还向我们借钱,我们拿什么借你?”一位身体消瘦的汉子对李斯说道。
“既如此,李斯告辞了。”李斯抱了抱拳,起身离开了最后一家邻居的屋子。
两手空空的李斯呆愣愣地在街上驻足了一会儿,待天色已晚,感觉凉风穿透了衣衫才惊觉,只好转身回家。
李由已经睡了,李妻却是掌起了残灯等着自己。
“怎么样?”李妻问道。
“唉……要不,把家里的黄犬卖了吧。”
“那能卖几个钱?再说了,由儿和大黄关系最好,你把它卖了,由儿还不哭死啊?”
“……算了,早点睡吧。”李斯不再多说,和衣而卧。
妻儿都已经睡了,李斯躺在榻上久久无眠,窗外月色朦胧,一如自己的未来般,难以捉摸和猜测。
第二天一早,李斯没什么胃口,吃了半张大饼就向县衙走去。待到了自己整理文书的堂口,正看到绿豆眼儿瞪着绿豆眼儿看着自己,一脸的怒气。
“李斯!你还好意思来,你自己看看,你整理的这些文书,都是些什么鬼画符?你这个月的俸禄没了!明天我再看,如果还这个样子,你以后爱哪哪去,也就不用再来了!”
沉默片刻,李斯终于开口了:“大人……李斯愚钝,还望大人切莫生气。李斯已借遍左邻右舍,实在是借不出一个钱来,还望大人宽限李斯几日。”
“哦?你借钱去了?还算你聪明!”绿豆眼儿闻言面色顿时好转,“你也是的,钱是能借来的吗?得去要!有大人我在呢,你是我的治下,你有了难处,我还能不帮你?今天我借你两个人,你再去要试试,有敢不给的,打伤打死都无所谓,正所谓杀一儆百,到时候还怕没有钱拿?”
“这……”李斯一愣。
“去吧,别辜负大人我的信任。”绿豆眼儿说着挥了挥手,两个差官来到李斯身边,等待李斯的指令了。
“唉!”李斯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差官踏上了索捐之路。
作者云:矮檐之下难直首,乱世谁思百姓忧。不知一日违心意,数载风云几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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