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坐班哥
历朝历代,为国家,为社稷,为正义,都有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这些壮举固然可贵,这些义士也博得了千古美名,但他们的家族亲人呢……
李浩瀚身为刑部侍郎,也在户部履职过,可是他为官十载中,大部分时间还干着御史衙门里本不该他干的活。巨贪蛀虫,他去揭发;冤假错案,他去洗冤;甚至官员道德败坏,他也要管。如此一来,与他亲近官员,朝中寥寥无几。唯一人,三朝元老窦开,最是赏识他,还常常赞他是当朝青天,就连李浩瀚官职屡次升迁,都是他在背后默默出力的结果。不过可惜的是,窦开数月前离世了。为此,还专门有人开导过李浩瀚,劝他从此稍掩锋芒。不过,这名好心人万没想到,自己非但好报没有,还几乎被李浩瀚的一声冷哼气出病来。
表面如此,李浩瀚内在里,其实一点也不迂腐。他知道,已经有人想要“处置”他了。于是,他将已经怀有身孕的夫人,偷偷送出了京城,只余自己一人留守家中。李浩瀚不服,青天岂能为区区乌云遮蔽?于是,他更加频繁的活动,终于捣毁了一家秘密组织的京城分舵,解救出了许多被掳掠而来的可怜儿童。虽然背后阴谋仍在,可是李浩瀚坚信自己一日不死,就终有一日能够挖出这颗牵连朝廷甚广的毒瘤。
暴风雨到来前,总是压抑的。李浩瀚体会到了这股压抑,并且几欲疯狂,于是某个夜晚,他使心腹人,携带两封迷信,分别往南北两个方向而去。至于他自己,则固执地沐浴焚香,身着朝服,端坐于自家大堂内,迎接暴风雨。
“你们来了,慢了些。”李浩瀚剑眉一耸,一双虎目睁开,一时精光四射,昏暗的大厅也仿佛被照得一亮。
来人头目受此目光,竟鬼使神差膝盖一软,将拜不拜时脱口道:“李大人……”。旋即,此人醒转,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然后故作威严的说:“你可知罪?”
没头没脑,没前没后,就这么一句话,突然叫李浩瀚大笑起来,空旷的厅堂里,竟一时全是回声。来人头目恼羞成怒,鼓动内劲挺身一跃,长剑直刺对方左胸……
长剑贯胸,李浩瀚死了,然而出剑者的耳边,却仿佛依然大笑声连连。此时,他放佛不止听到了嘲弄,还听到了愤怒、不甘、苦涩,乃至解脱。这人凝望剑上泛出的血光,竟一时眼睛湿润起来……
黑夜里,两队秘卫朝着南北两个方向,策马疾驰。
几天后,秦州边界的某个堡垒外,秘卫们将之包围。其中一人叹道:“这可难办了,既有堡垒,秦州人又最尚武、强硬,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可不是吗?但我们这些血眼秘卫,不就是为主人专司这类事情的吗?还是早日动手,毕其功于一役,也能早些受那化血丸的赏赐。”另一人出言直击重点,其他血眼秘卫闻之一振,就要准备攻击面前堡垒。
堡垒在秦州边界,十分普遍。堡垒修建,一是防范小股草原骑兵,绕过前方重兵聚集的兵镇,南下直袭秦州内地;二是秦州流寇众多,亲族近邻筑堡修垒,用以自守。
目前这座堡垒,已是杀气腾腾,他们才不管对方是草原骑兵,还是贼寇马匪,就是官家兵士经过此地,也休想他们打开大门,这是惯例。凡是有如今天血眼秘卫这般举动,堡垒中人一概以敌人对待。
而对敌之道,唯一“杀”字儿可说。
所以,堡内老少无人过问战否,无人过问敌人是谁,无人过问敌人为何来此,全员都在准备迎战。唯堡长大屋内五人,除外。这五人,三男二女。两位女子面容相似,其中一人似有身孕。三位男子,一老二少,老者也不过六十模样,年轻二人尽皆三十出头,不过三人一看就知是练家子,他们肌肉饱满,太阳穴隐隐外凸,是内功小成的外显。
怀有身孕的女子,面容姣好,脸挂泪珠,哭道:“我不走,我带来的祸事,是秦家人就不会躲!”
女子一席话,惹得对面老汉差点一巴掌抽过去,不过看到对方可怜模样,他又心下不舍得起来,只是气急败坏的一边跺脚,一边以一股秦州味十足的土话骂道:“你个瓜娃子,咋恁不听话!你晓得个甚,女婿怕是现在早已经糟了人家的毒手,你怀了他的肉肉,咋就不走嘛?他恁么个英雄好汉,你就舍得让他无后?现在京城里,肯定都杀成了个血水池。你不想想,女婿在你走前,是咋跟你说的?那是株连九族的罪,对方那群狗日的,能轻饶了咱?不光咱,就是女婿的老师和学生,甚至朋友,都是要杀地!你到底走不走嘛?”
老汉急不可耐,偏又打不得怀孕的女子,不由起得蹲在地上呼哧哧的喘气。而这老汉貌似粗鲁,其实刚才那番话说得,确是十成十的准。现在京城里,与李浩瀚有瓜有葛的,不是有仇有怨的,都是难逃一死。菜市口前的路,也确实快成了血水池了。只不过,那些人是明着死,而他们这些人,是要暗地里被处理掉的。
李浩瀚的夫人似乎想通了,她跪在地上,“咚咚咚”的连磕三个响头,而后起身,带起一串飞洒的泪水,向着里屋炉灶处奔去。才至灶前,里面就伸出一双手,将李夫人由那灶口接了下去,然后再伸出手,将一边的大铁锅移至灶口之上。不大一会功夫,里面传出“嗵嗵”两声,竟似又砌好灶口下的烧火砖。
而屋内四人闻得此声响,一时并无话语。一刻时后,才听秦家老汉说道:“英姑,待会记得把柴火丢进去,烧上一锅热水。我们打完了狼,也好有个泡馍地汤嘛!”
屋内两个年轻男子,嘿嘿一笑。而那面容与李夫人相似的名唤“英姑”的女子,则顺从的答应了一声。
“英姑,待会儿要能突围,你就让人护着你突围。记得,肚子里垫个软乎点的东西。嗯,还有,把你姐的衣服穿上。你都晓得了吧?”老汉貌似不放心,又把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叮嘱了一遍。
“知道咧,爹。”英姑一边扭动衣角,一边应道。而他的两位兄长,又是嘿嘿两声傻笑。此后,秦老汉似乎脑中仍有思虑,但是一时却又无法讲出,于是只好沉默。
好在这次沉默的时间不多,秦老汉站起身后也再无其他话语,只是临踏出门前,用他特有的秦州土腔,大吼了一声:“走,爷们打狼去!”
霎时,门外随之响起一阵山呼,声震云霄。
而此去秦州千里的镜州,也有一场浩劫即将降临。
作者简介:坐班人神游九虚,见一道人与之相谈甚久,录其修仙事,博君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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