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红楼梦》,不可不看《脂砚斋》,更不能不看87版电视剧《红楼梦》。可能大多数读者都知道,120回的《红楼梦》前80回基本公认是曹雪芹所著,后40回由高鹗续写。而36集的87版《红楼梦》前29集基本是忠于原著的,后7集并没有按高鹗续写40回的来拍摄,而是根据《脂砚斋》批语和《红楼梦》作者在书中埋下的伏笔进行了再创作,和原著的吻合度很高。
《红楼梦》之所以如此吸引读者,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书中人物的命运。香菱就是其中一个特别能引起读者同情的人物,她是《红楼梦》里最早出现的女子,比黛玉都早。
《红楼梦》开篇第一回就写到了香菱。而在“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这一回中,因薛蟠为抢香菱而打死冯渊的案子,不仅牵出了贾雨村和薛家,还引出了“护官符”,从而向读者展示了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之间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红楼梦》开篇前几回的作用,旨在全面展开故事背景,而香菱是这几回中非常重要的线索人物。
香菱原名甄英莲,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甄士隐的宝贝千金,可怜从小被人犯子拐走,几经转卖,最后沦为薛蟠的侍妾。薛呆子骄横跋扈,好色无知也就罢了,偏又娶了夏金桂这样一个悍妇妒妇作正室,美貌又有才情的香菱的命运,读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红楼梦》是传世名著,说到根上它还是一部小说。既然是小说,人物命运就全凭作者去构架掌控。在曹雪芹这样一位悲情作者的笔下,出现香菱这样的悲情人物也在情理之中。
在明清作家的小说中,“妒妇”故事一直是小说中常用的题材,美貌而温婉的侍妾,遇上好色无能的丈夫和彪悍善妒的正室,最终被折磨致死的故事并不在少数。比如《牡丹亭》中的冯小青便是如此,而香菱的故事里是有冯小青的影子的。
香菱不仅貌美温婉,而且非常聪慧。她跟随薛宝钗进贾府后,想学写诗苦于无人教她,最后拜黛玉为师。黛玉虽然性格孤僻,心地却很善良,也没什么心机,对香菱这样一个下人身份的学生,她并没有拒绝,而是不厌其烦的悉心教授。
黛玉让香菱研读李白、王维、陶渊明的诗作。香菱聪明好学,不仅能融会贯通,而且很快就写出了一首备受大家称赞的颇具才情的好诗:“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当然这其实是曹雪芹的才华,不过假借香菱之手而已。
香菱学诗在《红楼梦》中占的篇幅很少,她只是作者笔下的一段小插曲。然而联系香菱在书中的命运来看,这段小插曲却是作者颇具匠心的安排。
脂砚斋中对香菱这个人物有过详尽的批注:“细想香菱之为人也,根基不让迎探,容貌不让凤秦,端雅不让纨钗,风流不让湘黛,贤惠不让袭平,所惜者幼年罹祸,命运乖蹇,致为侧室.且曾读书,不能与林湘辈并驰于海棠之社耳.然此一人岂可不入园哉.故欲令入园,终无可入之隙,筹画再四,欲令入园必呆兄远”
这样的一个女子,有才有貌,端庄贤惠,还会写诗,自然是与大观园中那些下人不一样的。这也许是作者为了增加读者对香菱的喜爱,以致她最后被夏金桂折磨致死时,这个人物的悲剧性能更强烈的引发读者的共鸣。说真的,若是香菱像贾琏的侍妾秋桐那样,既尖酸刻薄,又善妒爱搬弄事非,只怕是死上个三五回,也难以让人怜悯。这就是《红楼梦》作者的高明之处!
但凡小说几乎都有关于爱情的描写,《红楼梦》也不例外。书中写情的世界,有两面镜子。一面是宝黛钗及大观园中千金小姐构成的情的世界,另一面是贾珍、贾蓉、贾琏、凤姐、薛蟠、夏金桂等人构成的欲的世界。香菱的本质是属于情的世界,但作为薛呆子的房中人,在身份上又是属于后者的。她无法与命运抗争,只能沦为欲的世界中可怜的牺牲品,一场镜花水月,难逃香消玉殒,令人读来十分怜惜。
本是富家千金的香菱,只因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从引改变了她的人生,从香菱的命运也折射出封建社会低层女子的生活状态。一个弱女子,被人拐卖,要么与人为奴,要么与人为妾,没有落入烟花柳巷已是万幸。若是遇到一个好的主家,倒也能过个平静安生的日子。只是香菱遇到的是薛蟠这样一个粗枝大叶,风流自喜,实则花柳门外汉,风月假斯文的呆子,怎么可能懂怜香惜玉?再加上刻薄狠毒的夏金桂,以香菱的身份和逆来顺受的个性,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读《红楼梦》,可以读到书中那些牵愁照恨的好诗妙词,从一个侧面也体现出小说作者非凡的诗情和才华。而对于今天的读者而言,也许大多数都走马观花,草草看过,这是极可惜的。书中的很多伏笔,都被作者不经意的藏在这些诗词中。
叹香菱: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甄英莲,真应怜…
图片来自网络文|兰馨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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