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说的是农历七月天气逐渐转凉,亚喀巴的七月份是真的在流火。
二零零八年七月份我移居约旦亚喀巴,热辣辣的太阳卷起热带沙漠的狂风我把吹得蔫巴巴的,四十几度的高温把所有的新鲜感一下子晒化了。
入住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空调,二十四小时地开,把整个房子冷却下来。温度合适了,问题也来了。阳台上一队蚂蚁肆无忌惮的爬进了房间,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亚喀巴的建筑质量实在不敢恭维,通往阳台的门距离地面足足两厘米,这么大的缝子,二十个蚂蚁叠着罗汉也能进来了。我和亚喀巴蚂蚁不屈不挠的斗争就从此开始了。
对于这些小东西,我一直是无法容忍的。记得在芬兰的时候,女儿偶然打翻了果酱瓶子,有一个死角没有清理彻底,闹了一场“蚁灾”。经过了数天的晨斗,终于彻底消灭了这些家伙,我的手上也沾满了数以百计的蚂蚁的“血腥”。这次出于环保,我还不用杀虫剂,一张清洁布足以对付。我就这么天天擦地,遇到蚂蚁就让他们葬身在我的清洁布下。我一天大清洗三次,看它们还来不来!结果这些小东西居然前赴后继来我家送死!
不得不好好地考虑考虑了,为什么屡杀不止,屡禁不绝?一定要我动用“化学武器”吗?为了寻找它们的来路,我第一次来到阳台。好烫!脚底板像踏上了烧红的烙铁,我赶紧抽身回屋。如果不是撤得快,我的脚恐怕已经成了“瓷板猪手”了。想想我们中国人的古话“热锅上的蚂蚁”应该是有根据的,这些蚂蚁从热锅一般的阳台上来,可见这些蚂蚁也是忍无可忍了,到底是空调房间里凉快的多!
这些冒着性命的危险来到我家的蚂蚁不只是为了得到舒适的温度。窗外的那皮包骨头的羊群给了我答案,这些小东西到我家来还因为我家有粮食!楼下的沙堆瓦砾本来就寸草不生,那个牧羊的阿拉伯女人每天都带着她的羊儿在这片沙砾中扫荡一番,仅有的几片面包屑,想必也让这些羸弱的羊儿舔噬干净了,哪里还有蚂蚁的份额?于是它们顺着墙根爬到一楼,一楼的女主人毫不留情的使用化学杀手,消灭一切的蟑螂蚂蚁;然后他们爬到二楼,二楼无人居住;又不辞辛苦地爬到三楼我的家,碰上我这个“环保主义者”,偶尔能得到一点饭渣,因此我家成了他们的天堂。虽说亚喀巴的蚂蚁生存状况值得同情,可我坚决不能忍受和他们共处一室,用笤帚把他们扫地出门扔下阳台,客客气气的把这些不速之客请出家门,算是我对小生命的关照了。
最不能让我容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九月我从德国回来,发现这些小东西居然在我家客厅卫生间的门柱上安家落户了。瞅着这些地上来来往往的家伙,我怒火中烧,立即实施灭蚁行动,利器就是我的手指头。杀到最后一个,我唤来女儿,问蚂蚁靠什么传递信息?女儿说触角。我又问死了的蚂蚁怎么传递信息?女儿说不知道。我用手指在地上围绕着最后一只蚂蚁轻轻的画了一个圈,告诉她,我这个手指上有很多蚂蚁的死亡信号,我画的这个圈圈上沾染了死亡信号,所以这个活着的蚂蚁不会爬出我画的圈。女儿半信半疑。事实如我所料,这最后一只蚂蚁东奔西突,始终不敢突破我用手指画的那个虚无的圈,我相信他的同伴临死前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警戒同类此地危险。就在我为自己的判断得意不已的时候,奇迹发生了:这只半黄半褐的瘦弱的小蚂蚁,缓慢的爬行到了圈圈的边缘,停了下来,像是凝神静气的决定着什么,突然疾速掠过“死亡圈”,速度之快超出我的想象。它成功的突出了重围!我缓缓起身,这小东西赢了。赢在了它对生命的渴望,赢在了它孤注一掷的判断,也赢在它飞蛾扑火的勇气。
亚喀巴的蚂蚁,令人敬畏的生灵。
网友评论
另外,可以用白醋做清洁,蚂蚁不爱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