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都读不完的情书

1

海子曾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今夜我不关心人类，只关心你。曾经的我对这样的句子总是嗤之以鼻，但是今天，2016年的最后一天，我的心情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海子身边，我今夜抛弃文学中所探讨的一切意义，我不剖析人性，我不探索生活，我只想把你和我的故事在这里落下最后一个句点。我曾经幼稚地以为陪你打趣逗闷可以赢得你的芳心，但是后来却被一个让你痛哭的男人打的一败涂地，许亚日，其实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泪的力量要比笑来的更加凶猛。

拜伦说过你的眼泪如紫罗兰上的露珠般熠熠生辉，oh，honey，我认为这是在说你，只是这斑斑泪痕何曾与我有半毛钱关系。当佟达负气离开后，在这个湿冷的冬夜，你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失恋了，我在电话真想回应你一句你他妈的活该，你是被眼屎迷住了眼，被猪油昧了心，你找了这样的渣男就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酷似李易峰。我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几分钟，但是我一张嘴就问

“你在哪？”

“创意城八楼绿茶餐厅。”

我赶到餐厅的时候，她的面前已经堆满了纸巾，脸上妆也花了，廉价眼影混合着泪在脸上肆意横流。我看着她狼狈不堪地抓着凌乱的头发。

“我失恋了。”

“这不很明显嘛。”

我脸上前一秒的幸灾乐祸被她的崩溃吓坏了，她扭过头无声流着眼泪，我知道她本是想找我来给她一个安慰的，没曾想我会是这副嘴脸，但是我又何曾不想安慰她，但是我我又何以给她安慰，是像以前那样打趣逗闷嘛，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只有窘迫地递着纸巾。

我们出来的时候整个珞狮南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行人甚或车辆，我和她犹如两个无法进入阴间的鬼魅在人间晃晃荡荡。

“我们今夜睡在哪，寝室是回不去了。”我问

“去宾馆吧。”

“去哪儿”

“君怡王朝。”

“哪儿太贵，能不能去其它地方。”

“我失恋了。”

“你失恋了和住酒店有什么联系？”

“失恋了，我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的神情疲惫就如这路边昏暗的灯光，她的眼袋低垂，她的眉如柳叶，她的嘴似樱桃，她的脸若圆月。她急匆匆地朝着君怡王朝走去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像是一支离弦的箭。

“几间。”前台问

“一间。”她说

“唉，你等一下，我钱包没带，你帮我也开一间，回去我就还你。”我说

“要么和我睡一间房，要么就睡大街，你自己选。”

我曾经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我是那个好心的农夫，她如那条深受伤害的毒蛇，我好心地挽救她于危难之际，但是她却在我怀里养精蓄锐准备一招制敌。动物有天性，人有人性，当她洗完澡以后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时，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没有忍心离开，等到她慢慢伸开双手将我抱住，身体贪婪地倾靠在我的身上时，我的全身立刻一阵酥麻恍如刚打了半针管的麻药。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唇边在我的脖子间游走，恍如一条敲骨吸髓的蛇，我眼睛中的瞳孔慢慢迷离，眼前的一切慢慢雾化，忽然她开始拉扯着我的衣服，我本能反应地一把推开她，我看着她张着嘴巴，看着我摔门而去。许亚日我知道你当时在惊讶什么，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佟达廉价的替代品，那一夜，你曾给我打过无数的电话也发过很多条信息，但是我删了你的电话，又把你的qq拉黑，我想在你的生活中消失。我不愿作为你感情的发泄桶，即使我是如此爱你。

2

我的工作已经签好了，在一家待遇还不错的事业单位，在武汉这个地方至少吃喝不愁。我在光谷广场南侧租了一套房子，采光是差了点，但是其它都很方便。毕业已经有几个月了，我至今还不愿意去学校取曾经寄存在她那里的生活用品，因为我怕见到她尴尬。我决定从她的身边彻底消失，所以换了号码，封了qq。

“洋哥，她又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了。”

忘了介绍我们租住的地方像是一个四合院，中间有一大块活动的场所，包子隔着空地住我对面，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包子这件事了，因为我们三人大学时同班同学，我跟包子说别鸟她。

第二天上午当她打通我的电话在院子中的空地仰着头对我笑的时候，我就知道包子这孙子到底是把我卖了，我住在六楼俯瞰着她那张漂亮的脸，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丹桂飘香，枫叶殷红如血的季节，我深深一吸仿佛还能闻见她身上的茉莉花的清香。

2014年的秋天，A大学信息学部15栋宿舍，我从五楼吐了一块口香糖，正好掉在了她的头上，那一块方圆不足一平方厘米的口香糖按照牛顿力学定律，考虑风速，考虑摩擦，再考虑从我嘴里脱口而出的初速度和角度，我认为能正好砸到她真的是因为她点子背，小概率事件发生的时候，人们最先想到的是他妈的是谁这么缺德而不是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所以楼下一场恶骂开始了。

我戴着耳机没有听见，所以一路回到寝室睡起了午觉，一般人骂两句也就饶了，但是她站在碧云蓝天下一直把看寝室的大爷给骂了出来，大爷说你不要大中午的在男生寝室门口撒泼，那凉快去哪。许亚日本来心中只有一股气，这一下变成了两股气，她不仅没有走，她骂的更凶了。大爷准备给保卫部打电话，但是他一时又找不到，所以他就先打给了我，因为我是15栋寝室的协管员，我没有立刻打电话，因为我认为这个事不算什么大事，用不了惊动学校的保卫部。我披了件衣服就朝楼下走去。

“同学，你有什么事，可以商量，你别大中午的在这大呼小叫的。”

“你以为我想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是谁随手扔了块口香糖，正好砸在我头上了，你看我昨天新作的头发被弄的。”

“这谁他妈素质也太差了，你别致气了，你看这楼里住了这么多同学，说不定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扔口香糖的就不止一个人，况且……”

我装了一个小时的孙子，她心中的两股气才慢慢消了，我从此没有敢再从楼上扔过口香糖，因为我相信了人在路上走，该还的总会要还。

3

我愣愣地回想过往，完全忽略了许亚日还站在空地上傻傻地看着我。

“你他妈犯什么傻啊，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带上去啊。”

我看见我的生活用品全部被她带了过来了，码成了一小堆，密密麻麻，花花绿绿地呈现在眼前，我刚到楼下准备提东西上楼的时候，许亚日却一把抓住了我。

“你他妈换了号码，不跟我说，给你发qq消息也不接，你几个意思？”

许亚日的话风不变，还是像大学里一样。这应该是我影响的，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她原本是个乖乖女，但是跟着我厮混久了，却变成这副模样，我那时候整天喜欢你他妈，你他妈的说话，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已经慢慢变得沉默不语了。她看见我不回话，也没有邀请她上去就依然站在风里，我知道这是在考验我的耐力，但是此时的我心中依然记着当年的愤愤不平，记着当年她脸上的云淡风轻，是因为什么让我的心变得如此坚硬，不是因为不爱了，只是因为爱过了头，酒酿成了醋了。

2014年的国庆，我有很多天没有和许亚日联系了，快到了十月七日的晚上，我在院门口遇见了手拉着手的佟达和许亚日，那时的我完全不会意识到许亚日有男朋友我会不知道，因为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像一对连体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逛街，在旁人的眼中，我早就是许亚日的半个男朋友了，但是当那天我看见许亚日哭着倒在了佟达的怀里，手拉手的时候，这个坚定不移的概念瞬间被击打的支离破碎。我隐身于十月的秋风之中，手扶着法国梧桐，数米开外的两个身影让我无话可说，感情世界中的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了这一刻全部尘埃落定。我决心在他们最甜蜜的一刻来点印记以证明自己的存在的价值。我给她发了条信息。

“2014年10月……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二天许亚日在我们的寝室楼下站了半天，人来人往，她就那样站着，人们的眼光像是一条条无情的鞭子呼呼朝她一波波袭来，但是她依然站在那里，她是在考验我的耐心，没有过半个小时，我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他妈的发那条消息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嘛？”

“有事你说事，别他妈的阴阳怪气的。”

“我新交了个女朋友，她不愿意我跟你有过多来往。”我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着她趾高气昂，自以为是的表情慢慢像洪水般从她的眉头和嘴边退了下去，一种失落感混着黑夜让她看起来疲惫不堪。我的心中一丝窃喜转瞬变成了怜悯，但是同样的黑夜让我的心又一次硬了起来。

“刚谈不久，这几天也找不到你人啊，没法当面说。”

“我这几天……”

“行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说那些废话了，你这几天干了什么，我没有权利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说完这句话后就留给了她一个决绝的背影，我喜欢这种效果，让她一个人在原地哭泣吧，就如昨夜她对我的伤害，我们一直在互相伤害。后来我听说晚上11点钟的时候她还没有走，就一直站在我们寝室楼下，还是一个男生把她强行拽走得，于是第二天学院的男男女女就开始磨叽说是我把许日亚给甩了，我有了新欢，对此我倒不是十分在意。

两年过去了，她今天又一次站在了我的楼下，不同的原因，同样的心情，这一次院子中空空荡荡没有来来往往的目光，她显的形单影只，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几个意思，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包子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我的房间。

“你怎么让许亚日一直站在楼下，你让她进来呀。”

我看着夕阳的余晖中，她的秀发托起几缕阳光飘在空中。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弄个清楚。”她说

“什么事情你不清楚？”

“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她说

4

我把许日亚带到了我的住处，两年来，我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她，依然是眉如柳叶，嘴似樱桃，脸若满月，但是额头上多了点沧桑，我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一边随意地答着话，我无意再给她半点温暖，她一直对着我温暖笑着，聊了几句客套话后，她发现我已经变得沉默，于是她递给我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就走了。

亲爱的……

也许你看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会感到恶心，因为我知道你早就不喜欢我了，但是请让我最后一次再这样称呼你，我一直不明白你在两年前为什么跟我突然就那样了，后来我给包子打了好多电话，他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无意为自己辩解，我当时真的只是把佟达当作一个普通朋友对待，因为那天晚上我爸爸出了车祸，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那么失控，我不知道我对你的伤害有多深，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一直都不曾把你当作什么你所谓的工具，我的心中一直深爱着你，你总是跟包子感叹，你以为打趣逗闷可以赢得我的芳心，却败给了那个让我哭的男人，我只能说虽然你讲的笑话有时真的很冷，但是我总是夸张地笑着与你配合，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失落。

我就要离开武汉了，这个让你我伤心的城市，我本来想让包子把东西转给你，我不想再去影响你的生活了，但是包子坚持让我来送，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想给你我一个机会，但是我知道机会已经不再有的了。

至于宾馆里的事情真的对不起，你还是当初的那个男孩，矜持而又正直。我知道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在离开武汉前想要把它给你，但是在你跑出房间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也就随着你的脚步慢慢远去了，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一定是我背叛在先，你离开在后。现在看起来人都分开了，还谈什么谁背叛谁呢，我只是真的爱你，但是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爱着我，我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出你是爱我的，但是从前到后，至始至终，你没有跟我说出那句短短的主谓宾。

有人说过爱就是爱，未必是缘，我写这封信只是想让你知道，世界虚妄，爱要前行就会困难，如果两年前你那怕多听我几句解释我们今天又会是怎么样呢？但是爱就是不对等的，我低到了尘埃里，在你的寝室门口迎着来来往往的目光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够保护我啊，但是你却决绝离去。在绿茶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抱抱我，那怕是碰碰我也好，你好像是有洁癖，总是给我递纸巾……

许日亚，我今夜在武汉，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虽然我人微言轻，也没人能够听得见我的呼喊，这就是我来简书一直写下去的动力，我要让你有一天看见我的文，让你知道你是我一辈子都读不完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