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农村,地瓜干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是当然的主食,地瓜干拾回来入库,除了换东西换酒,卖到酒厂,就是食用了。食用的方式是磨成面粉,烙煎饼。
我小时候,村里加工瓜干的机器很少,加工费就贵,家里为了省钱,只能采取全人工的形式。先把地瓜干放到大盆里洗一遍,在高粱秸做成的苇薄上晒干,上石碾把瓜干碾碎,碾碎的瓜干再用石磨研成面粉,这种面粉有的比较粗,就用细筛子筛,这种筛子也叫箩,筛完一遍之后,粗的喂猪用,细的就可以烙煎饼了。
烙好的煎饼,一个个叠成长方形,摞起来放到大盆里甚至小缸里,这就是老家农村那个年代日常的干粮。如果家里有上初中或者高中的学生,上学的时候就背着一大包袱煎饼到学校里边吃,学校里虽然有食堂,但那是老师和少数家庭富裕或吃国库粮的人家的孩子吃的,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舍得去食堂打菜、吃白面馒头呢?久而久之,这“背煎饼卷”,也就成了上中学的代名词了,遇到班里有调皮捣蛋的学生,不爱学习的学生,班主任训话里少不了有一句“你对得住你妈给你烙的煎饼吗?你不想想,你上这几年学你妈给你烙过多少煎饼?怕是都数不过来了吧?还不好好学习?”一阵批评教育,这个学生往往安生好几天。
的确,在几年初中生活里,母亲给我烙过多少煎饼呢?每个星期天上午,母亲别的活都扔在一边,专门为上初中的我、上高中的二哥烙煎饼,给我带三天的,星期天下午去学校,星期三下午回来再拿,二哥要在学校呆一周,带的煎饼更多,往往往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母亲一直在锅屋里烙烙烙,烙完百十个煎饼下来,汗流浃背,直不起腰来,此情此景,想来令人心酸。这些年回家的时候,偶尔和母亲提及这些,对比现在的生活,母亲也感慨万千,知足的很。
地瓜干煎饼,烙的时候如果掌握不好火候,不是鏊子烧热了,就是温度不够,热的叫热鏊子煎饼,一碰就碎,很难叠起来,温度不够的叫冷鏊子煎饼,生硬生硬的,撕不动。看看现在的煎饼,已经很难见到地瓜干煎饼了,什么玉米面、小米面、小麦糊、高粱面等等,简直成了煎饼里的贵族,各色口味都有,我偶尔吃一点,作为吃煎饼长大的,也许已经对煎饼有免疫力了。
瓜干不但是人的主粮,也是喂猪的好饲料。那个年代,没有专门的配型的猪饲料,用捡出来的不太好的瓜干碾碎了,用大锅放水烀出来,冷却之后掺上大概一半的地瓜叶,用手捏细拌匀了,用大盆端给肥猪吃,肥猪吃的噗嗤噗嗤的不抬头。那时候,谁家还不喂着一两头大肥猪呢?那时候的喂猪不比现在,喂七八个月,喂到二百多斤,有的都快三百斤了,方才出栏,一下子卖个好价钱,这是家里一笔重要的收入。喂了七八个月的大肥猪,而且饲料是纯绿色的,所以和现在的猪肉比起来,感觉那时候的猪肉真叫一个香,而且有嚼头,哪能是现在三四个月催肥的猪肉比得了的呢?喂猪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就是积肥。猪栏一般是干湿分离的,干的地方较高,湿的地方较低,是猪撒尿大便的地方,猪的粪尿掺上干土,是种菜、种地瓜的好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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