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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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子川，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呢？

王婕叹了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缓。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丝无奈，甚至是怨气。

老师，他本来就叫“不听话”！

说话的是聂子川的后座魏然。他故作一本正经，嘴角却掩不住坏笑。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缝着，逡巡全班，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气。

王婕扭头，不眨眼盯视着魏然。

魏然高扬的脑袋立刻矮了下去。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貌似老实地趴在桌子上了。一双细长的眼睛却不时向上翻动，窥视着王婕的动静。

聂子川夸张地拍桌子，跺脚，哈哈怪笑。教室里立刻有无数的哄笑回应。

王婕又回头瞪视聂子川。他的笑声像被利刃拦腰斩断了一般，嘎然而止。他双手捂嘴，快速眨动一双大眼。那滑稽的模样，立刻又引起一阵哄笑。

到办公室去！立刻！王婕用英语课本在聂子川的桌子上拍了一下，命令道。

小小说：不听话

三天前。办公室。王婕看着个头高过自己的聂子川，欲言又止。

聂子川……王婕终于开口了，你可不可以稍微听听老师的劝告，不要在课堂上随便说话、乱动，要好好学习？王婕觉得自己像是在哀求聂子川。

可以啊……聂子川低声说。一双大眼颇为可疑地眨动了两下。

那……说话要算话的啊！我们拉勾可以吗？

好啊！聂子川似乎很高兴。主动伸出手。不对不对，这样不对，还得盖章呢！他很认真地纠正着王婕的动作。

王婕用小拇指勾着聂子川的小拇指，又按照聂子川的提醒，很认真地把自己的大拇指和聂子川的大拇指按在一起。

聂子川要撤回手。王婕的小拇指却依然紧紧地勾着他的小拇指，不松开。

这就算是拉了勾，盖了章！你要说话算话啊！王婕盯视着聂子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她想最后给这拉勾仪式上个保险。可她心里，却又不免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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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唉，果然啊！今天，聂子川又在课堂上肆意捣乱。气得生物老师甩门而去。

聂子川的父亲接到王婕的电话，很快就来了。他没等王婕叙述完聂子川的种种顽劣，便气得一巴掌抡了过去。

王婕赶紧伸手去拉。哪里拉得住？聂子川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白皙的面皮立刻现出几道红红的印迹。

办公室门口挤着几个看热闹的男生，隔竹帘向内窥视。其中自然少不了巍然。

巍然，真好奇就进来吧！王婕心中恼火，向门外喊了一声。几个男生哄笑着跑走了。

聂子川的父亲怒气未消，又扬起了把掌。

王婕这次眼疾手快，一把就把聂子川拉到了自己身后。她心里直后悔给聂子川的父亲打了电话，更后悔跟他说了聂子川的表现。聂子川的母亲曾经说过，他父亲脾气暴躁，沾火就着。以前，聂子川犯了错，让他母亲来总没什么用。原想着，他父亲脾气不好，他肯定是怕的。没想到，他父亲居然当着她这个班主任的面，就对聂子川大打出手。

王婕察看聂子川的脸，几道红印越发明显了。

聂子川也不哭，只是怨恨地瞪视着自己的父亲。

瞪什么瞪！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说你多少遍了，让你到学校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你可好，净知道惹祸！聂子川的父亲扬手又要打，被王婕挡着，他的手够不着儿子，便索性双手叉腰，不住嘴地数落起来。越数落越气，不由得又扬起了巴掌。

你好！你听话！聂子川突然大喊道。他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握拳，全身绷紧，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白皙的面庞涨得通红。那几道红红的指印更加刺眼。

我爷爷让你戒烟，你戒了没有？我妈妈不让你打麻将，你打了没有？我妈妈让你不要……

你再说！你再说！聂子川的父亲又暴跳起来，隔过王婕，伸手去揪儿子。

王婕吓坏了。本能地抬手拦挡。却正好迎上聂子川父亲劈下的胳膊。她痛得哎呦一声，垂下了手臂。聂子川的父亲也吃了一惊，急忙收回了手臂。

聂子川趁机跑了出去。临出门，他回头吼道——啥地长啥苗儿，你怨不着我！

呀！

王婕心说，坏了！自己曾跟学生说过，啥地长啥苗——你们现在不努力学习，将来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这句话，聂子川倒记得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