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麦秸垛

        麦秸垛，顾名思义，它是由小麦秸秆堆积而成的，形状以圆形居多。每逢小麦收获季节，农村人就会把割掉麦穗的小麦秸秆也就是麦秸拉回家，分别在自家院子里或空闲地方堆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麦秸垛。在北方，麦秸垛是农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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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收刚刚过后，从人们把滞留在打麦场上的麦秸大车小辆的拉回家那一刻起，麦秸垛便终止了打麦场上的繁忙和喧器，而五彩缤纷的故事，却在这里开始萌发。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麦秸垛给我留下了许多的回忆。

        在麦秸还未堆成垛之前，这时，散乱的麦秸堆便成了小孩子们嬉闹玩耍的最佳场所。他们在散发着一种特殊香味的麦秸堆里，肆无忌惮的撒着欢儿，或跑、或跳、或趴、或躺、或钻、或互相用麦秸把身体掩盖起来。一向严肃的大人，这时也显得非常宽容，非但不撵孩子们离开，还会时不时地提醒孩子们要注意安全：“看着点儿！别让麦秸扎着眼睛！”

        堆好后的麦秸垛，更是孩子们的乐园。他们会围着麦秸垛玩捉迷藏，在麦秸垛上掏一个洞，钻进去，然后再让小伙伴用麦秸把洞口堵上，如果长时间不被玩伴发现，在里边睡上一觉是常有的事，等醒来爬出洞口时，小伙伴们早已不见踪影。有时他们还会偷爬到垛顶上蹦高，当被大人发现时，他们会迅速地一屁股坐下“嗞溜”一声从顶上滑下来，四下逃窜。我都怀疑蹦蹦床和滑梯的发明者是不是受到了麦秸垛的启发，才发明出来的。

        孩子们对某种新鲜事物的兴趣，往往都是短暂的。随着孩子们兴趣的转移，麦秸垛的周围变得安静了起来，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身影，再也听不到他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了，无人玩耍的麦秸垛显得异常孤独。就在这时，一只要下蛋的老母鸡晃着它那略带笨拙的身子，悄悄地朝麦秸垛走过来，它独具慧眼，一眼便相中了这块无人纷扰的世外桃源，它有点儿吃力地飞上垛顶，用爪子三刨两刨，然后卧下身子左扭右扭，不多时，一个舒适的下蛋窝便安置在了麦秸垛上，老母鸡独自悠闲的享受着生产给它带来的快乐 。

        记得小时候，母亲如果发现家里的鸡蛋日产量连续几天出现滑坡，便很快会寻到这里来，母亲托起我，让我爬上麦秸垛，去截获那老母鸡的胜利果实，我把带着余温的鸡蛋放到篮子里，在下来之前，母亲还不忘告诉我，一定要把老母鸡的老巢捣毁，为的是今后不让它再在这里下蛋。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有的人家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不知哪一天，老母鸡会突然领着一群小鸡仔出现在主人家的院子里，给主人一个意外的惊喜，这就是麦秸垛上的鸡蛋没有被及时发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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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没有粮食吃，可以向左邻右舍借点儿，但没有柴火烧，却从未听说有谁去向别人借过。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麦秸是农村人烧煮一日三餐的主要燃料，所以，人们对麦秸垛防火、防盗、防雨淋的工作做得都特别好。记得每年三十、初一人们在放鞭炮庆祝新年的时候，父亲总是会让我到麦秸垛旁去看守，唯恐麦秸垛失火，一旦失火，后果会不堪设想，在那个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要想解决近一年的烧饭燃料，对于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来说，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

        麦秸垛的防雨防潮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每逢天要下雨的时候后，人们总会提前把麦秸垛苫盖地严严实实，倘若不然，麦秸一旦被雨淋湿，那最遭罪的应属家庭主妇了。潮湿的麦秸光沤烟不起火，就像电影《小兵张嘎》里嘎子为了报复胖墩儿，把胖墩儿家的烟囱堵上了一样，弄得满屋子全都是烟，熏呛的人没法待下去，但无论怎样，家庭主妇还得忍受着烟熏坚持把一锅饭煮好，她不忍心让家里上下老小只因没有干柴烧而饿着肚子。事隔多年，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母亲在灶台前那忙碌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时过境迁，随着煤、天然气、电的普及和广泛应用，麦秸垛已不知不觉的慢慢消逝在人们的视野里，留给人们的只是回忆。

        我怀念麦秸垛，怀念它给我们带来的那份天然，那份纯朴，那份天真，那份快乐......

                              (乡人  2020.3.9)